眨著帶有淚水的睫毛,沈南禾迷茫的抬起頭,半晌,才發現麵前的不是Nick,而是江祁沅。
她手指輕顫,緩緩地,鬆開了江祁沅的手腕,正想縮回去的時候,江祁沅卻握住了沈南禾的手,垂目看著秋千上縮成一團的人,江祁沅目光深沉的道,“人死不能複生,你再怎麼哭也沒用。”
沈南禾低下頭,壓抑著哭聲,渾身顫抖。
江祁沅暗自歎了一口氣,側身坐在秋千上,攬過沈南禾,讓她趴在他懷中哭。
沈南禾的手指,不經意間碰到了回放鍵,本是安靜的亭台處,再次傳來好聽的歌聲。
紅眼睛幽幽的看著這孤城,如同苦笑擠出的高興,全城為我,花光狠勁,浮華盛世作分手布景,傳說中癡心的眼淚會傾城,霓虹熄了世界漸冷清,煙花會謝笙歌會停 顯得這故事作尾聲更動聽……
江祁沅拍著沈南禾的肩膀,就像是在安慰一個孩子一般,輕聲道,“南禾,你要知道,Nick的離開是一場意外,這不是任何一個人的錯,如果他知道你現在這麼心痛,他不會開心的。”
沈南禾閉著眼睛,哭著道,“都是我,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一開始就不那樣決絕的說跟他再不相見,如果我能原諒他,如果我接到了之前的幾個電話,那Nick就不會死……”
江祁沅眉頭輕蹙,他開口道,“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也許你跟Nick之間,注定隻是這短短幾個月的緣分,他的來到和離去,都是命中注定的,與我無關,更與你無關。”
沈南禾搖著頭,說不出話來。
她從來沒有這麼深惡痛絕的憎恨過自己,為什麼她總是要自以為是的認為,全世界都要圍著她在轉?為什麼她就理所當然的認為,Nick欺騙了她,所以她就固執的不能原諒?為什麼當她看到Nick的數通來電之後,還要為了那個冠冕堂皇的麵子,而裝作視而不見?
就算Nick命中有此一劫,但沈南禾不想讓自己後悔,不想讓自己活在悔恨當中,她知道,這一次,她是真的錯了。
她可以一時意氣,將Nick的死,怪在江祁沅的戳穿之上,但是沒有人比她心中更清楚,Nick的死是意外,但她卻是這萬千分之一的意外中,唯一的一場刻意。
是她的刻意不原諒,逼得Nick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江祁沅攬著沈南禾,兩人坐在空無一人,隻有無數小燈亮起的半山腰亭台處,從夜半,一直坐到天明,他們彼此無言,伴隨他們的是Nick循環唱起的《傾城》。
沈南禾的哭聲不知何時停止,她也不知何時哭著睡著,江祁沅一夜都維持著一動不動的坐姿,看著前麵的湖泊,從一片漆黑,到被清晨的陽光照成碧藍。
沈南禾在睡夢中夢見了Nick,他穿著他們第一次見麵時候的衣服,打扮什麼的都是一模一樣,除了那一頭後染的黑發。
沈南禾跟Nick相遇在一處陌生的那方,那裏一片白色,除了過膝高的白霧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見到Nick,沈南禾喜形於色,她高興的喊道,“Nick!”
Nick朝沈南禾看來,展露笑顏。
沈南禾朝著Nick快步跑去,夢中,她的每一步都極其緩慢,即便她使了全身的力氣。
走了好久,沈南禾終於來到Nick麵前,抬眼看著他,沈南禾出聲道,“你去哪兒了?我找了你好久。”
Nick看著沈南禾,出聲回道,“我回家了啊。”
沈南禾道,“你回台灣了?去看你姑姑嗎?”
Nick道,“恩,我想我姑姑了,所以就回去看看。”
沈南禾道,“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啊,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回去了。”
Nick道,“你不能跟我一起去。”
沈南禾挑眉道,“為什麼?”
Nick看著沈南禾,出聲回道,“因為我姑姑已經去世了啊。”
沈南禾一愣,半晌,她才看著Nick道,“那你……怎麼看得到她?”
Nick勾起唇角,淡笑著道,“傻子,因為我也死了啊。”
沈南禾的眼淚嘩啦一下就掉了下來,她著急的伸手去拉Nick的手腕,出聲道,“你怎麼會死呢……”
她的手穿過Nick的手腕,撲了個空,夢,猛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