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白辰還是呆滯的模樣,他呆坐在一旁像是陷入永久沉默,腦海中也許在盤旋著他與許逸的過往,又或者他已經無法想象,那樣隻會讓他越來越痛苦,幾乎要窒息的痛楚讓他清晰的記得,許逸離開了,他再也見不到會對他笑,會調侃他,會佯裝要揍他的人了。
搖搖頭,他凝神望著陷入黑夜的妖界,身旁已沒人可以為他驅走黑暗,那些曾有過的溫柔大概也會很快消失,不,不能再想,他怕自己會再次忍不住哭泣,那樣隻會讓已經離開的許逸難過。
他說最怕自己流淚,他怎麼還能這麼自私,在他走後還要為難他呢,可是他不知道,如果他難過,自己也會跟著心痛,那麼,他要忘了許逸的死,把一切都忘了,那樣便都不會痛苦了吧。
不!不!!他不要忘了許逸,就算日後他不再記得自己是誰,他也要將許逸銘記於心,那刻骨銘心的情意,他怎可輕易忘卻,玄默說,他不會離開的,所以身旁還是有他存在的對不對。
像是認準了這句話,他開始瘋狂尋找,對著身旁的空氣,他情緒波動的厲害:“許逸,許逸,你在麼,你出來見我,你不是喜歡我麼,為什麼不願出來見我。”
“你說你會內疚,那就讓我不要哭啊,我保證你出現,我以後再也不會難過,再也不會哭泣!”
“說好要在一起不分離的,你怎麼能半路離去,許逸,我恨你!”
......
他接近癲狂的訴說越來越小聲,最後竟跪倒在冰涼的地麵,淚水早就模糊了他的雙眼,是他要跟著來妖界的吧,如果他沒要求,許逸也不會跟來,是他,他才是罪魁禍首。
“許逸,你怨我麼?”
“白辰。”終於,白辰發完狂,玄默將他攬入懷中。
淡淡的看著白辰發狂,玄默索性閉上了眼睛,如果能將他心中的苦楚盡數說出,那麼他的心情會不會好一些,許逸的死對他傷害太大,能說總比像個傻子一樣呆滯要好,至少他還能感知白辰是活著的。
那樣的沉靜太不像白辰,他怕有一天他未看緊他,他就會跟著去了。
這一切不是白辰的錯,如若不是他不聽勸說非要和一隻妖糾纏,又怎會釀成如今的慘劇,很早之前易澤就曾提醒過他,後來是許逸,還有爺爺與父親,都是他,是他的罪責。
翌日的來臨也沒有驅散兩人身上的陰霾,玄默至始至終都是陰沉的,而白辰,他頹喪著腦袋毫無生氣,茫然的跟著玄默向前走著。
玄默是去找巫鉞的,他要將許逸送往人界安葬,白辰也不能在妖界待下去,而最重要的是,他要變得強大,他要修煉足以對抗妖王的能力!
以巫鉞對他的態度來看,他很想自己離開,而不是將自己困於妖界或者將他殺死,至於言兮,他是想讓他身邊的人死麼,要他們死比讓自己死更會讓他難過是麼,但他身邊的侍從好像不這麼想呢,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己出了妖界,避開言兮那關,請求巫鉞放他們出妖界還是可以的吧?
不出所料,巫鉞像是早知道他會來,對於玄默的要求他樂意之極,玄默望著那萬分期待自己離開的人不由勾唇淡淡笑了笑,如果他知道自己再次進入妖界就是他們全部葬身之時,他還能如這般淡然欣喜麼?
譏諷一笑,他低下腦袋掩藏起蠢蠢欲動的心思,言兮,自此別,情意斷,他日便是你我生死抉擇之時!
出妖界的路,依舊看不清,一陣暈眩,兩人便看到了光明,身後背著許逸的玄默蹙眉望了望刺眼的陽光,人界,他們回來了,隻可惜,許逸不能再說話,不能像往常調侃一句:“喲,這人界還是老樣子,還以為至少空氣會好一點。”
那樣的日子不會再有,他也不會在白辰耳邊嬉笑一聲,說:“白辰,你看,我還在你身邊,怎麼也該給我點甜頭嚐嚐了。”
這一切全都不複存在,就連白辰,玄默也看不到他的笑,看不到他傻傻的,愣愣的,被許逸調侃的臉紅焦躁,嗔罵一句:“師父,許逸哥也不害臊。”
眼眶有些濕潤,玄默仰起腦袋望了望眼前熟悉的一切,他輕撫白辰腦袋:“我們回家。”
好一句回家,但四人卻變作兩人一具屍體,白辰點了點頭,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不知道葬禮是怎麼結束的,整個許家沒有說一句怨恨玄默的話,自許逸跟隨玄默除妖那天起,他們就在擔心著這一天,此刻真的發生,他們又能說什麼呢,這是許逸自己選擇的路,他的死不怨任何人。
隻是他們會傷悲,許逸還年輕,他怎麼可以就此死去,玄默清楚的記得許逸下葬的那一天,沒有人哭的嘶聲裂肺,但是他知道,無聲的哭泣比聲嘶力竭要來的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