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言兮也沒有抬起腦袋的趨勢,哭聲漸漸放低,巫鉞幾乎要覺得他睡著了,但言兮放在眼前隔開他胸膛的手卻還在動著,也許是遏製自己的哭泣,又或者是在擦拭不想被人知曉的淚水。
巫鉞在他後背一遍又一遍輕柔的撫摸,望著他那不曾彎曲過的背脊黯然了神色,那背脊隻為玄默而彎,世人皆無這樣的待遇,他雖在他身邊待了千年,也是得不到他這般的厚待。
噪聲突起,兩人周邊忽然變得吵鬧,巫鉞定神,隻見身側不知何時包圍了一群魔物,而領頭之人乃是魔神。
言兮聞聲蹙眉,由巫鉞身前抬起腦袋,轉過視線正巧對上魔神的目光,冷冽的眼神從魔神身上掠過,他喝道:“怎麼?”
他不知眼前這人便是魔神,此前他占用玄默的身體,而此刻卻是他原形,言兮質問他們時也隻是覺得這魔與其他眾魔不同,所以才多看了一眼。
“妖王,你可知我是誰麼?”魔神知他不識自己,便開口反問道。
以眼前這人口氣,言兮正了色,有些熟悉,有些狂傲,言兮隻思索片刻,便道:“才短短幾日就養好傷,幻化人類模樣了麼。”
魔神勾唇,淡淡道:“魔界乃我領地,自然比人界恢複快,倒是妖王你回到妖界多日,這修為怎麼也不見長。”
有些嘲諷,更多的是自傲,他望著言兮笑的不可一世,但言兮心中卻是在想,這魔界就算靈氣逼人,也不能讓他如此快速恢複修為。
狐疑的望著他,言兮顧不得傷懷,他蹙眉問:“來妖界作甚?”
輕笑一聲,魔神有意邁步向前靠近言兮,一步開外,他頓住:“不歡迎我麼,這妖界我可是也待過不少日子,哦,妖界的小妖們怎麼樣,還認你這妖王麼?”
一步步的強逼言兮對上他的視線,巫鉞心中不悅,他上前擋在言兮身前,看著魔神喝道:“妖界可不是你魔界,由不得你在此撒野。”
但魔神卻似聽到了什麼笑話般好笑的看著他,自問一句:“由不得我?”語畢,他又道,“妖界自然不由我做主,我隻要他一人!”他忽地伸出手指定定的指向言兮。
兩人同時一怔,皆蹙眉:“妖王豈是你能覬覦!”
巫鉞的話非但沒有嚇到魔神,反而讓他更加猖狂的笑了起來,妖王又如何,一隻修為太弱的妖能做什麼,這世間,強者可以擁有一切。
抬手一揮,眾魔物將兩人團團圍住,一圈圈的奔跑加上不停的吼叫讓兩人頭暈,言兮眼神示意巫鉞,巫鉞意會,兩人抬手捂上耳朵,意念開啟,身側突然炸開,隻見最靠近兩人的那群小魔物應聲倒下。
魔神見狀未有任何詫異,隻是道:“妖王就是妖王。”說罷,他便旋身而來。
言兮拂袖化開魔神的攻擊,倒退幾步對巫鉞道:“回去。”
真是超乎想象,本以為言兮隻剩下一丁點的修為,沒想到比想象中要高出太多,剛才未防備,瞬間讓言兮占了優勢,而此時,魔神勾唇孤傲的微笑,他定不會再給他機會。
但巫鉞卻未聽言兮話,言兮讓他回雨之林,巫鉞不願離開,他怎會不知言兮根本不是叫他去搬救兵,而是要自己孤身與魔神戰鬥,以他的修為結果隻能是敗給魔神,他清楚魔神一旦修為全恢複,就是四大守護神也無力阻擋,所以,他隻是想讓自己逃開。
思及此,他更是不能放任言兮一人留下,站在他身旁,巫鉞眼神堅定:“難道還要再來一次血洗妖界麼,妖王,你明知道自己不能勝過魔神。”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與魔神實力相差甚遠,但他又豈有二法,不能牽連妖界,他必須阻擋魔神,而巫鉞,能逃便逃,魔神隻是要他一人,巫鉞留下也隻是多一個人受俘。
但見此時巫鉞的眼神,言兮知道自己勸不了他,可心意已決又豈能輕易改變,他冷喝:“回去!”
這是巫鉞第一次看見言兮絕情的模樣,心中苦澀卻不能言語,他定定站著就是不願離開。
衣袖輕拂,落在巫鉞身上卻是重重一擊,未能承接,隻能隨著風的波動向後急速退去,隻聽言兮說道:“我一日為妖王,你便一日不得違背妖王的話,回去!”
後退的腳步停下,巫鉞凝神卻不知前進還是後退,然而魔神卻在此時突然攻擊,言兮旋身而起與之纏鬥。
不足三十回合,言兮便處於劣勢,之前魔神有意讓他,而今卻是不打算放過他,巫鉞站定了腳步不再聽從言兮的話,他邁步,向言兮靠近。
碰!
淬血倒地,言兮墜於地麵,巫鉞立刻上前,他扶起他:“你以為我還是千年前的巫鉞麼,你讓我離開我便離開,你說走我便不能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