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
做手術一樣。
中醫用做手術?
其實在我的印象裏,中醫就等於喝中藥,西醫就等於打針輸液開刀手術。
一直都沒有中醫還要做手術這個理念……
不過我沒有問,所有人都沒問。
囂張如王尊,此時也不再說話,隻是揮手,指示那兩個跟著他的手下將人抬到滿是器械的那張床上。
“扣上。”
王尊帶上了口罩,然後低聲的說道。
聲音雖然低,但是在這寂靜的“醫務室”中卻是最為響亮的。
那兩個手下,一人按著外祖,另一人從床的四個角扯出了四個鐵環,一一縛在了外祖的四肢上。
外祖沒有掙紮,依舊沒有。
他的眼睛一直朝著一個方向看著,一直。
我扭過了頭,看向了張道陵。
外祖看的,就是他。
他,在等著張道陵的行動。
“記住,到這裏,才算是完全成功。”
張道陵忽然在腦海中說道。
我還在想著外祖看張道陵的緣由呢,忽然被張道陵這麼一下,險些叫出聲來,還是離我最近的尹落英碰了我一下,才讓我冷靜。
平靜下來之後,我問張道陵:“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到了現在,這老頭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把咱們看作了他的救命稻草,看作有希望救他的人,”張道陵笑了笑,“我估計這老頭,還在感謝王尊這夥人來的是時候呢……”
我一愣,細細思索後才反應過來:“試探?”
“沒錯,試探。”張道陵點了點頭,“在客廳時,咱們選擇無視王尊他們也好,和王尊叫板他們也好,直接把事情給挑明了也好,這老頭都不會完完全全的把咱們看作救命稻草。”
我卻又一次疑惑了:“當時如果咱們把事情挑明,然後憑借你們強大的實力將王尊他們給殺掉,然後你們再治好外祖,那不是一樣嗎?而且那樣還顯得咱們更勇敢,不是更容易博得好感嗎?”
“還記得我說的嗎?利益最大化。”
“利益最大化……”
張道陵應聲:“沒錯,按照你說的,咱們的確可以用實力挑翻王尊,然後治好這老頭,咱們也會顯得勇敢。但是那樣的話,有三個缺點:其一,咱們的實力暴露了;其二,咱們的實力這麼強,來英國的目的又是什麼,這也會被老頭懷疑;第三,也是最大的缺點,老頭不會百分百的感激你,即便是你治好了他遺傳的重病。”
我疑惑:“為什麼?分明是治好了。”
“先不說病了,單說王尊下的毒。在你解毒之前,誰能夠肯定你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解毒呢?”
聞言,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王尊下的毒,王尊是最了解,也是最會解的,而如果咱們殺了王尊,最會解毒的人就消失了,這樣,外祖的心中難免會落下疙瘩——畢竟如果之後解毒失敗了,那麼抹殺他生存權利的,其實就是咱們。”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張道陵笑了笑。
“即便是治好了,心裏還有疙瘩,這樣的利益並不能夠達到最大。因為外祖的心中總會有所猜忌,總會想起自己險死還生這件事,所以幫助咱們也不會盡心。至於利益最大化的方式……”
我抬頭望向了戴上手套,正用手電照外祖喉嚨的王尊。
“就是在王尊還活著的時候完全祛除掉王尊下的毒。”
“聰明。”張道陵挑唇,“也就是現在。”
這一切都想通,我非但沒有一種放鬆的感覺,反而更加沉重了。
恐怖。
我不是第一次看到張道陵運籌帷幄了,但是每一次想,都覺得他無比恐怖。
現在我馬後炮一樣巴拉巴拉分析了半天才想明白的東西,可都是張道陵在幾十分鍾,甚至幾個小時之前就計算出來了的啊。
不僅計算出來了,而且實踐了,不僅實踐了,而且還完美的與他的計算契合了。
每一步都算計的無比精妙,人性,心理,邏輯,甚至包括王尊這種完全不應該考慮進去的外因,張道陵都想出來了。
這……就是天師嗎?
或者說,這……就是張道陵嗎?
“好了,一會兒就開始動手術吧,對了,老張啊,你去幫我弄幾份草藥吧。”
王尊對張道陵說道。
他對張道陵的稱呼,變成了老張。
他的桀驁在此時展現的淋漓盡致。
我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狂。
因為人,在他的手下。
在他的,手術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