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
死神們沒有停止他們攻伐的腳步,我的痛苦,也沒有停止。
每一次被蠍尾刺中,我都在承受著兩份痛苦。
肉體上的痛苦,以及精神上對於白沐的恨。
不,與其說是對白沐的恨,不如說是恨自己。
恨自己不爭氣,恨自己太容易相信別人。
蠍尾就像是鞭笞,每一次,其實都抽打在了我的內心。
如果能出去,如果能活著,你會改變嗎?裴音?
我的神誌已經開始有些模糊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問我自己什麼。身體似乎已經麻木掉了,從胳膊,從腿,從腹部,從臉,從大腦。
會改變嗎?會改變嗎?
會,當然會。
“喝……喝!”
當某隻蠍子的蠍尾刺在我的喉嚨上時,我的聲帶大概已經喊到破碎了。
至少我的聲音已經破碎了。
身上已經被那些足給覆蓋滿了,我現在就算是想要睜眼,都做不到了。
我的眼球連帶眼皮,大概都已經被刺穿了吧。
真的好痛,即使被麻木了,即使我已經快瘋了。
我依然覺得好痛。
讓我死也好,讓我昏迷也好,無論如何都好。
但是,這似乎僅僅是一種奢望。
就連昏迷,都做不到啊……
我再次張嘴嘶吼,嘴裏卻似乎進入了什麼東西。
它冰涼而光滑的軀體穿過了我的嘴,進入了我的喉嚨。
“喝……呃!!!”
即使我的眼睛已經無法看到了,我還是下意識的翻開了眼皮——雖然被釘在眼皮上的蠍尾給攔住了。
痛,好痛!
好痛……
“嗬嗬,就連撒旦都不收下你的靈魂嗎?肮髒的小偷。”
蒼老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的身上,此時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我的身體,似乎都已經不存在了。
但是偏偏,我還沒有死。
我竟然……還沒有死。
我,還活著。
即使發不出一個音節,即使看不到任何東西,即使連聽到的聲音都是模糊的。
我,卻依然活著。
“小偷的歸宿本應該是死亡,可你卻不會死亡。”蒼老的聲音在我耳中已經和那些“沙沙”聲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了——唯一的不同就是我能聽懂罷了。
“既然撒旦不收容你,那麼我這裏也不會留下一個可恨的竊賊了。我的寶貝們,將帶回你們的巢穴吧,讓她的肉,成為你們今天中午的加餐。既然靈魂撒旦不收,那麼肉體毀滅成齏粉,也是一樣的。”
蒼老的聲音說完,還哈哈的笑了起來。
我已經做不出任何反應了。
連搖頭,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了。
我,這次就要死了吧。
被那些蠍子吃掉,我就能死了吧。
死了就好,死了就好啊。
我受不了了,無論怎麼樣都好,讓我解脫就好……
“去吧,我可愛的寶貝們,去享受,去撕裂,去吞……”
蒼老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了。
他大概,是想要說吞噬的吧。
片刻後,我知道了他聲音停止的原因。
“音音,對不起……”
這聲音,很熟悉。
很熟悉,很熟悉……
是誰的聲音呢?是誰的呢……
在我的耳朵裏,聽到的,就隻有沙沙沙啊……
“喝……喝……”
你是誰呢?
你能不能,告訴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