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大笑的時候,一柄短小的匕首,自他的胸前透出。
鮮血,暈染。
“姒兒……”君王倒在了女仙的懷裏,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對於女仙的憎恨和責怪。
君王的手緩緩抬起,最後一次拂上了女仙的臉。
“你……你不恨我?”女仙被他溫柔的反應弄得很是錯愕。
君王笑著搖了搖頭:“我的肆兒,我怎麼會恨你呢?”
肆兒,姒兒。
一樣的音,但女仙卻聽出了其中根本的不存在那一絲不同。
“我知道今年天道混亂。”君王笑著望著她,“我知道今年不宜戰爭,我知道戰爭的話天界一定會派人阻止,我知道一定會有仙人下凡,而我所要做的,就是做一個昏君,隻需要挑起天下的戰爭就好。”
“為什麼……”女仙不能理解,或者,她已經理解了。
“為了見你啊。”君王咳了一口血,臉色更加蒼白,隻是笑容不改。
女仙終於握住了君王的手:“你是……雲……”
君王笑容更加燦爛,綻放在了女仙的懷裏。
“我的……肆兒……”
君王,死了。
君王,是雲琅的轉世。
天下歸於平靜,至少在天道混亂的那一年是平靜了。
君王死在了天道混亂之年,他的魂魄,留在了人間,不得超生。
仙人們紛紛歸位,唯有一個女仙,徘徊在了人間,化作了魂魄,尋了一處河畔,成了河神。
她喚作……肆兒。
為了你,我願意交出畢生的功力。
為了你,我願意做一生的暴君。
為了你,我願意以天下的蒼生為賭注和上天一賭。
為了你,我願意烽火戲諸侯。
為了你,我願意死在天道混亂之年永不超生。
為了你,我死而無憾。
“而那個無情的女仙,卻在人間徘徊著,徘徊著。”藍袍女子微微的勾起了唇角,嘲弄的說道,“你說,她為什麼不去死呢?她憑什麼不去死啊!”
我閉起了眼睛,輕聲說道:“因為她舍不得。”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回答藍袍女子的話——可能隻是單純的感動吧。
或許是因為藍袍女子的親身經曆,也或許是她講故事的功力著實不差,總之,我是被感動了。
被那個舍天下一賭紅顏的雲琅感動了。
同時,我也為了眼前的藍袍女子,感動了。
而這種感動,也壓下了我心裏原本的恐懼,讓我能像對待一個正常人一樣,平靜的和藍袍女子講話。
“舍不得?”藍袍女子接下了我的話,“有什麼舍不得的!這種女人,無情無義,自私至極,隻考慮自己,她怎麼配!還成了河神?真是荒唐!她就該魂飛魄散!”
她說著,蒼白近乎透明的臉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自眼角流下,劃過。
“舍不得。因為肆兒並不是無情的人,因為她有情。”我看著藍袍女子,心裏有些悶悶的,“活著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但是肆兒舍不得這片雲琅曾經存在過的土地,所以才會承受著痛苦獨自活著。這條弦月河畔,曾經就長著兩株草吧。”
我看向了弦月河,可是眼神,卻一瞬間凝固住了。
藍袍女子好像沒有看出我的呆滯,嘲諷的笑笑:“就算是再痛苦,也比不上作為孤魂野鬼徘徊人間最後孤單死掉來的痛苦啊。更比不上雲琅那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