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醫生不知道說了多少遍,早就已經麻木了。
手術室門口已經亂成了一團。
邵司到的時候,盛安然一個人坐在角落,眼眶通紅的盯著手術室大門的方向,任憑於素心跟主治醫生大鬧,絲毫沒有上前勸阻的意思。
“家屬,你們不能這樣,病人是突然的肝髒功能衰竭而亡,我們已經盡力搶救了,我們盡力了。”
“胡說,老盛之前在你們醫院還好好的,你們說了可以出院的,現在剛出院才多久啊,就出了這種事,你們說你們沒有責任嗎?”
於素心像是一個潑婦一樣死死地拽著主治醫生的白大褂,口袋都被她扯的脫了線,她臉上其實沒有多少悲痛,更多的是一種怨恨。
誰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對一個醫生怨恨。
盛安瑤與盛安然之間隔著手術推車上被白布蓋著的父親,還隔著一個瘋鬧著惹事的母親,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有這樣一個進退兩難的立場。
看著母親恣意生事,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在醫生身上的瘋狂模樣,她覺得難堪極了,從未有一刻像是現在這樣覺得自己手上沾滿了鮮血。
“媽,夠了。”
她陡然出聲,拽住了賴在地上的母親,“爸已經死了,你安靜一些。”
於素心眼角還掛著淚,臉上劃過一抹愕然與不滿,甩開了盛安瑤的胳膊,在眾人的攙扶下,挪到了邊上,這才讓醫生推著手術車進了太平間。
所有鬧哄哄的人中,隻有盛安然是獨自一人安靜跟上手術車的。
隨之而來的,還有姍姍來遲的邵司。
“小司。”
盛安瑤快步上前,叫住了邵司。
“有事嗎?”邵司回頭看了盛安瑤一眼。
“沒,沒什麼。”盛安瑤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了,“這兒我來處理,你安慰安慰她吧,畢竟,人死不能複生。”
邵司皺了皺眉,“我知道。”
說完這話之後,便頭也不回的追著盛安然的背影去了。
盛安瑤看著他的身影許久,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眼中泛起一抹自嘲。
從過去到現在乃至將來,他永遠是用這樣的一個背影朝著自己,邵司從未主動看過自己一眼,也不知道自己還在執著什麼。
“盛先生去世,盛大小姐看著似乎不怎麼悲傷的樣子?平時跟父親關係不好?”
一道清冷的聲音竄入耳中,盛安瑤回過神,抬眼便看到不知何時出現在身邊的林慕岩,愣了一愣,“林總,您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隻是覺得好笑,父親去世,母親大鬧醫院試圖把責任全都推在醫院頭上,是盛家缺這份賠償呢?還是缺個自我安慰的理由?”
盛安瑤臉色一緊,
“林總,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隨口一說而已,”
林慕岩笑笑,眼眸中的涼意落在盛安瑤的身上,讓人不寒而栗。
豪門是非他見的多了,盛青山不過才五十上下的年紀,卻死於器官衰竭,連醫院都沒辦法肯定死亡原因究竟是什麼,未免匪夷所思。
而且盛家這遺孀母女的反應也惹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