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溪,一個邊遠的山村。叢山峻嶺,刀砍斧削,驚險奇秀。山澗流水環繞,猶如遊龍。水流湍急,瀑布層層疊起。山間青鬆起伏,翠竹相映,綠樹蔥蔥。流水上數座小橋如彎月橫空,橋旁綠樹間若隱若現的茅屋一角,簡陋卻不失優雅。其間的人忙時種種地,閑時曬曬太陽,樂的逍遙與世無爭。
這一日,雷雄與妻子秦曉南雙雙坐在院子相互偎依著曬著太陽,秦曉南掂著圓乎乎的大肚子頭靠在雷雄的肩上半閉著眼睛臉上甜甜的笑,雷雄粗糙的手劃過秦曉南的臉,臉上無比的幸福,相對無語卻溫馨和睦。
秦曉南眉頭稍稍一皺,輕輕“哎呀”了一聲:“老公!看來我要生了!”
“真的!”雷雄彈了起來抓住秦曉南的手瞪著眼睛問,這是個幸福有些欣喜若狂的瞪眼。
秦曉南微微一笑輕輕點頭。
“快!快進去躺下!我馬上去叫人!”雷雄扶著秦曉南進屋躺下後奪門而出,跑地風快卻腳步如此的輕盈,心底的幸福洋溢在臉上,幸福的想要唱歌,一首幸福的歌!
雷雄帶著笑意滿臉春風回來了,後麵跟著兩個張的像媒婆一樣的老太太,嘰嘰呀呀的打鬧著,笑得滿臉褶子菊花一樣散開。
剛到院子裏,原本晴空萬裏的天邊突然墨雲滾滾,自南向北層層壓來。頓時狂風大作,山間的樹林一起一伏,就像巨大的綠色波浪。小小的茅草屋的茅草屋頂被風卷起又落下,摔的“啪啪”響,大有掀開的勢頭。瞬間大地一片昏暗,猶如黑夜。天瞬間壓得很低,帶著濃重的窒息。
兩個像媒婆一樣的接生婆站在門口愣了一下,望著黑黑的天空相對而視臉色瞬間凝重。僅僅是瞬間,很快又恢複了笑臉,臉上的褶子又一次散開,相互推攘著嘻嘻哈哈進了屋“吱嘎”一聲關了門。
雷雄站在門外不時的抓撓著頭。風卷起他身上的衣服“啪啦啪啦”地響,他死死盯著緊閉的房門,臉上些許的焦急。
屋內傳來妻子秦曉南撕心裂肺的尖叫,一陣一陣刺激著雷雄的心。外麵狂風依舊,黑暗的叢林顯得有些鬼魅。雷雄仰天長長出了口氣,在額頭狠狠拍了幾下在門外來回地走動,顯然他很焦急,為了孩子,更為妻子。想想和妻子秦曉南在一起也有五六年,但一直都沒有得到孩子。原想這一輩子就這樣算了,畢竟兩個人相愛比什麼都重要。也許是上天可憐,也或者是愛感動了老天,秦曉南居然奇跡般懷上了兩人的孩子,這讓雷雄兩口子欣喜不已,為此還對著老天狠狠燒了幾株香,狠狠磕了好幾個響頭。此時此刻雷雄的心裏不希望她們母子之間有任何一個出現意外,雷雄一次一次祈禱著上天,祈禱著她們母子平安!
秦曉南的尖叫聲依舊撕心裂肺,伴隨著些許的淒涼。雷雄的心在痛,痛的撕心!好幾次他都想踹開門衝進去,但還是忍住。他不再走動,蹲在門外深深埋下頭,粗糙的雙手拚命抓扯著自己的頭發。飄落的發絲瞬間被狂風卷走,猶如心底濃濃的愁絲,飄向遠方,飄向無邊的黑暗。
“老雷!她難產…快不行…不行了!你…你快進來!”門“吱嘎”打開,一個接生婆探出滿頭大漢的腦袋衝著雷雄嘶著嗓子喊。
“什麼?”雷雄隻覺得一股冰涼順著脊背一陣刺骨的冰涼直衝頭頂,麻麻的一片空白。全身開始顫抖,無力地搖搖欲墜,險些跌坐在地上。
“還愣著幹啥!還不快進來!”接生婆吼著,雙手在門上拍地“啪啪”直響,顯然她的情緒也接近了崩潰。
“是!該進去了!一定得進!必須要進!”雷雄自言自語著邁開步子就往屋裏衝,剛跑幾步便摔倒在地上。雷雄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不料曾經箭步如飛身手矯健的他居然掙紮了好久才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衝進屋裏。
秦曉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原本紅潤的嘴唇此刻灰白灰白的幹裂。下身被血染得通紅,血依舊不斷湧出,浸濕了大片床單,火紅火紅的有些暈眩地刺眼。秦曉南不再尖叫,或許她早已麻木,也或者她強忍著不願出聲。看見雷雄進來,秦曉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吃力地向雷雄招招手,灰蒙蒙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暗淡的光。
“曉南!你一定要堅持住!你一定會沒事的!”雷雄撲倒在床前抓住秦曉南的手淚如雨下,這個鐵一般的漢子此刻哭的就像一個孩子,或許在他裏還沒有哭過,或許他還不知道淚水的含義,而此刻淚水的含義卻是這麼的刻骨銘心。
“親愛的!別傷心!我們就要有孩子了!”秦曉南的手滑過雷雄的頭發直至滿布淚水的臉頰,火燒般的燙。
“是的!我們就要有孩子了!你堅持住!我們還要共同撫養他長大呢!沒你不行!”雷雄抬起頭,伸手拂過秦曉南早被汗水浸濕的頭發,眼神似乞求著卻是無比的堅定。
秦曉南蒼白的嘴唇微微上揚,一個艱難的笑。她明白有些事注定是無緣的奢望!
“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你們決定是救大人還是小孩,晚了什麼都來不及了!”站在身後的接生婆推攘了幾下雷雄跺著腳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