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專業人員,秦楓自然能夠在心中繪製出西京的大致地圖,他們所在的酒店位置大約是西京中心靠南一點的地方。他決定先去找白姨,白姨一個人在家中,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事。在這邊因為蘇雅文的傷口耽誤的時間夠多了。
兩人起了身,看看那群還在進進出出秦楓挖出洞口的人,很多人手裏抱著食物,秦楓相信他們不是給自己的,還有家人。正在這時,轟隆一聲響,那個小賣部再次坍塌了,更多的人被埋了進去。廢墟把那些人的身影全部掩埋,沒有大型的挖掘設備,這些人很難出來了。
“好可憐。”蘇雅文難過地說道,“要不要救他們?”
秦楓看了一會兒,搖搖頭說道:“走吧,我們無能為力,現在自保都不夠。我們太弱小了。”
兩人心情沉重地朝著北方走去。城市裏現在一片廢墟,連路都很難辨別,秦楓隻能盡量往北走去,依照殘存的建築尋找方向,很多地方他都不怎麼確定,憑著直覺往下走去,直到下一個參照物的來臨,才知道走的路是不是正確。
廢墟鋪滿這個城市,往日的車水馬龍和喧鬧像夢一眼縈繞在秦楓的心頭,滿目的荒涼在訴說著生活的荒誕。往日的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他們努力爭取的,渴望而得不到的,得到而不珍惜的,丟棄而又想念的,全都沒了。
兩人沿著廢墟走了大半天的時間,活著的人站在廢墟上茫然四顧,呆呆地目送秦楓。他忽然感覺到一切都還有希望的,並沒有全部完蛋。
走到下午的時候,秦楓終於抵達了白姨的家門口。然而白姨的房子扁平地躺在地上,見不到一個人,秦楓把蘇雅文放在一旁,上去轉了一圈,既沒聽到呼救聲,也沒看到人的跡象。好像這裏原本就是廢墟,現在重歸廢墟,不該有人在這裏存在一樣。
呆呆地站在廢墟旁邊,蘇雅文開始哭泣,她說:“白姨呢?白姨呢?”
秦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接著便是可怕的沉默,秦楓嘴上不說,但是起碼在心中也認定了,白姨生還的希望很小,最近一段時間,白姨深受打擊心情不好,不願意出門。今天恐怕……
不敢再繼續想下去,隻能暗自在心中慶幸,白琴出差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如果白琴再出什麼事,秦楓恐怕自己會承受不住。
兩人最後走掉了,已經沒辦法了,這棟房子已經成了這個模樣,他們仍舊無能為力,在巨大的天災麵前,人類實在太過渺小了。
距離這裏不遠的便是秦楓父母的房子,兩人轉道去了哪裏,天色漸漸地晚了,頭頂上陰雲密布,遮擋了陽光,此刻有些模糊不清,兩個人幾乎是摸著廢墟往前走。幸好兩個地方的距離並不遠,在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前,兩人到了地方。
遠遠地兩人就聽見女人的哭聲,一個黑色的影子在廢墟上似乎扒著什麼,秦楓走進仔細一看,原來是柳靈素,慌忙拉住她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柳靈素淚眼婆娑,低聲啜泣道:“我母親還有弟弟都被埋進去了。”秦楓拉著她走到一邊坐下,把蘇雅文放下來,拿起手機,趁著還有點光亮,照了一下廢墟,發現並沒有完全被封死,這棟房子建造的時間略微早點,所以質量也更好一點,倒塌隻倒了一半,秦楓立刻著手清理道路,自己一個人咬著電話,一個人費勁地搬開混凝土塊兒,一天沒吃飯,忙活了一會兒,秦楓就氣喘籲籲的。
這一忙活就到了半夜,秦楓聽到了救援直升機的聲音,但是別墅區一般都遠離市區,很少會有直升機直接到這個地方,不能指望他們,他們到達的時間肯定很晚,晚一秒鍾,屋子裏的人生存的希望就少一分。
到了後半夜,秦楓實在累得有點站不起來,頭暈暈乎乎地,一天到晚都沒吃東西,走了那麼多路,又幹了這麼重的體力活,正常人早就倒下了,秦楓還能堅持是因為他受到過特殊的體能訓練。他實在搬不動了,一屁股坐在廢墟上。
柳靈素跑過來問道:“怎麼了?怎麼了?”聲音帶著哭腔。
秦楓說道:“沒事,我一天沒吃飯了,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柳靈素哭了兩聲,忽然轉身跑掉了。
秦楓連大叫的力氣都沒了,抬抬手說道:“你……你……去哪兒啊?”聲音極小,如同蚊子哼哼一樣。見喊不動,秦楓也不在喊了,市中心那邊燈光大亮,看來是救援隊伍到了,但是到這邊不知道還要到什麼時候。
這時天上雷聲滾滾,秦楓抬頭看看,天空一片純淨的黑色,沒了城市的霓虹燈,天空恢複了往常的顏色。偶爾一道白光閃過去,那是閃電,又似乎是上天發出的嘲笑,秦楓休息了一會兒,又起身繼續清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