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我為什麼要活著呢?”
就在刀尖對上柳清燕後背的刹那,柳清燕開口了,她的眼淚,就這麼毫無預兆的直衝他的心口,“所有人都想要我死,我為什麼還要活著呢?”
明月涯凝視她仿佛崩潰的摸樣,自己拚命的擦拭眼淚,但是這淚水越來越多,到最後根本無法控製的流淌下來。
到了現在,他才知道原來柳清燕的身體內藏著這麼多眼淚。
最開始,她堅強又聰明,很多事情都能夠考慮清楚,然後一步步的向前走,即使前麵有銅牆鐵壁,她也能昂首挺胸的向前。
那個時候,他是羨慕的,至少她知道該狠什麼人,該向那邊走。
但是他不行,年幼時的記憶已經遺忘的差不多,甚至太後來找他猜測他的身份,他都沒有興趣。
對於遊蕩自由慣了的明月涯來說,能找到一件拚盡全力想要做的事,顯得額外的珍貴。
柳清燕哭著哭著,手卻慢慢的摸到明月涯的白發上,“跟雪一樣,明月,我們看過雪嗎?”
“看過,在你昏迷的時候。”明月涯也抬起手拇指溫柔的撫摸她沾滿淚水的臉頰,珍惜著這個難得的相處時間。
好像他們這一路,一直都在逃命、誤會、分離。沒有什麼機會,能夠像現在平心靜氣的,在藥香味環繞的地方,挨得這麼近的講話。
“雪漂亮嗎?”柳清燕收回手,眼神茫然的望著他,“比你的頭發還漂亮嗎?”
“恩,很漂亮。比我的頭發還要漂亮。”
“為什麼你躺在這裏?”
“因為我累了。”
“很累嗎?”
“恩。”
柳清燕連忙起來,小跑步到牢獄的角落裏,怯生生的看著他,“還累嗎?”
“不累了。”明月涯快步上前把柳清燕摟在懷裏,她的雙手是冰冷的,也許沒到下一秒又會變得聲嘶揭底,但是沒關係,如果他們能夠出去的話,即使柳清燕一輩子是這樣也無所謂。
他小心的將牢房外的飯菜端進來,正準備喂柳清燕。
不遠處突然傳來敲欄杆的聲音。
明月涯皺眉沒吭聲,繼續喂飯,但耳朵卻向聲源處靠過去。
下一刻,又傳來了敲欄杆的聲音。
現在明月涯懷疑那是找他們的人了,可是珂珂他們應該不會那麼早來,那會是誰?
“你,是柳清燕的誰?”
聽起來,像是女人的聲音,嬌滴滴的,但卻難言疲憊。
明月涯想了想,道:“我是她專門的大夫。”
那邊動靜立刻大起來。
“你說你是大夫,那你什麼病都可以治對不對?”
不等明月涯回答,那邊又道:“長老的病,你也能夠治的,是嗎?”
就在明月涯和不知名的人交談的同時,太子等人也被肖小侯爺大張旗鼓的從客棧接走到了侯爺府。
身處驛站的三皇子司徒乾馬上就領著一百鐵騎來到侯爺府門口,不等同傳翻身下馬之後徑直朝大堂走去。
太子正在和老侯爺寒暄,司徒乾就闖進來,如同小山般的身體堵在門口,將所有的光芒都掩蓋在他背後,那彪悍的臉上堆滿笑容,珠子般大的眼睛裏滿是欣喜,兩三步就來到太子麵前,激動的喊道:“殿下!”
聲音氣若洪鍾,似是把他們所坐的椅子都震了震。
太子依舊斯文儒雅道:“三皇弟。”
“哈哈,殿下能夠凱旋而歸,做弟弟的也高興萬分,忍不住就要來跟殿下討論路上的遭遇,不等老侯爺通傳就闖進來,還希望侯爺能夠見諒。”司徒乾隨意找個地方坐下。
那瀟灑自若的摸樣,老侯爺隻能幹笑道:“哪裏哪裏,是微臣考慮不周。”
肖小侯爺卻忍不住了,“素聞正陽帝以禮治天下,想必皇子們不懂其精髓也該懂皮毛。”
這話即是說司徒乾腦筋遲鈍不算,還連祖宗的東西都忘了本,實實在在的中看不中用,讓人極為失望。
若是先前那個為情所困的司徒乾也許還要跟肖小侯爺辯駁一二,如今他卻隻是爽朗一笑,“小侯爺說的是,本王被父皇養在宮外,無人引領也無人教導,養成如今這五大三粗的樣子,就當博大家一笑吧!”
“哪裏,三弟性格率真,父王也相當的喜歡。”太子好歹也是司徒乾的兄長,自然要為他挽回點顏麵。
司徒乾立刻順勢而下道:“那不過是父王說說而已。”
太子淡笑品茗,任由帶點苦味的茶水蔓延味蕾,若正陽帝隻是說說而已,就不會大張旗鼓的把司徒乾送過來曆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