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沐歌蹲下身,從棉被裏拿出她冰冷的手握在同樣寒冷的手心,“我會準備好蠱蟲,讓你的屍身也能保持你死的樣子。等到那個時候,你屬於我,我也會屬於你,沒有爭鬥也沒有欺騙。女人,你覺得如何?”
燭光搖曳,投射在她被風吹動的睫毛上,似是鼓舞。
席沐歌妖冶邪魅的臉上終於綻放出一絲笑意,如冰雪消融,春暖花開。
“那麼就這麼決定了。”他鬆手起身,“你且安心躺在這,後麵的事就交給我。”
說完便旋身離開,火紅色衣袂在空中劃過妖豔的弧度。
屋內重新恢複寂靜,剩下燭光劈裏啪啦的動靜,榻上的人放在外麵的手指,似乎因為微微打開的窗戶湧進進來的涼意顫抖了下。
一個樣貌普通的黑衣男子從外麵爬進來,身形矯健,走到燭光下更顯得偉岸,來到柳清燕身邊,眼眶瞬間便紅了。
“對不起。”他跌跪在她床邊,握住她的手,聞到指腹間的藥味驀然神情大變,馬上卷起她的袖口,兩指虛搭她脈搏上,如遭電擊般雪白了臉色。
本來,他是以為是燕兒生他的氣,故意散出那種消息。
本來,他認為以燕兒的聰慧,必定能夠將所有為難化險為夷。
所以,他才為了還給秦老爺子一份人情,連掙紮都沒有的讓珂珂給帶走了。
但現在,他的燕兒不僅被蛇咬了,還吞下了他給她的毒藥。
那個時候,他還記得她是說等到退無可退的時候再吃這個藥,因為比起被人抓住嚴刑拷打,不如吞藥自殺也好了無痛楚的死去。
明月涯抵著她的手臂,胸口像被刀子攪動割裂,後悔宛如細密的蜘蛛絲,將他完全纏繞勒緊,找不到掙脫的出路。
驀然屋內燭光跳動幾下,明月涯飛快掀開被子,攔腰抱起柳清燕摟在懷裏,三步來到門口踹開門走出去。
房簷上到處都是弓箭手瞄準明月涯,那通體黑色的箭身跟先前追殺他們的人一模一樣。
席沐歌如同耀眼的火焰,燃燒在眾人之後,陰鷲般的眼神如盯緊獵物般看著他。
明月涯坦然回看,手臂卻收緊了幾分。
“她已是將死之人,不如放下獨自離去。”那老者出言道。
明月涯暢笑三聲,“可笑,若我隻是想要苟且偷,何必來此?”
“這麼說,你是不會讓了?”席沐歌沉聲道,目光如炬。
明月涯收斂笑容,“要我命的話,何須多言。”
“很好。”
話音一落,隨之而來的則是漫天箭羽。眾多黑衣人訓練有素,專門瞄準明月涯無法躲避的死角,若是平常的箭,明月涯打開也就能逃走了,但這箭能腐蝕一切東西,他手上的利劍怕是還打下不到十隻就被腐蝕了。
在這種情況下,明月涯隻能憑借他靈巧沉穩的步伐左右顛倒躲開。可因為懷裏抱住柳清燕,自己又重傷未愈,身形不禁沉重了幾分。
“投降吧,放下此人,你尚有一線生機!”老者依舊在那幹擾明月涯的注意力。
明月涯腰上傷口裂開,疼痛一瞬,手臂被箭羽擦過,肌膚如被火焰灼燒吞噬,像被利齒啃咬的痛苦,讓他步子晃了晃。
不等他回神,下一波的攻擊洶湧而至。
疼痛感和失血過多的眩暈感越來越重,他似乎要看不清柳清燕清冷的容貌了。
“真是……讓人難辦呢,燕兒,若我死在這,恐怕他們也不會讓我們的骨灰在一起。既然這樣的話,拚死我也要把你帶出去,就算被豺狼果腹也算是死與同穴。所以,這姿勢可能不適,你且忍忍,稍後我再向你賠罪。 ”
明月涯把柳清燕放到肩上,單手順勢撕下袖口,迅速轉動如旋風打離箭羽,扛起柳清燕幾個錯步離開射箭範圍,騰飛而起。
黑衣人迅速瞄準騰空的明月涯,打算把他給射下來。
誰知明月涯袖口一甩,數千銀針如雨水般撒過來,躲閃不及隻能捂住各處中針地方從壁上掉落。
明月涯踩著那些人的背,借力越到另一邊。
“快追!”老者馬上開門帶人找過去。
明月涯剛落地,便遇到偷雞回來的秦老頭,他剛想問這人跑哪去了,倏然眼前一花,秦老爺子立刻把人給扶穩了,狠狠咬口雞肉,“兔崽子真是欠你的。”
他豪爽把雞腿丟掉,扶起明月涯五步一諾的身形如殘影般的離開了原地。
秦老爺子邊嘀咕道:“就算失血過多,你也不至於弄得那麼狼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