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年輕時,也一樣碰到過這種事。當你爸爸生意越做越大,有多少年輕貌美的女人天天圍在他身邊,他經不住誘惑也出軌過。那時的我跟你一樣一心隻想離婚,甚至還想一死了之,但是現在呢,這麼多年了,我依然獨身,無法再接受另一段感情,因為我知道,任何的感情都要付出很多艱辛去孕育,婚姻能湊合過到一塊就算不錯了,你是沒有碰到,有些人連湊都湊不到一塊,那才是悲哀呢!我看得出來,至少你跟阿康還是有愛的。從你離開家後,我可以感受到阿康已經跟那女人斷了,他們一定隻是逢場作戲而已。也許還有人比阿康更適合你,或者說還有人比你更適合阿康,但是真正適合能走到一起的人太少了,隻有極少數幸運者才能擁有這份上天賜予的至高無尚的眷顧。生活就是做你願意和不願意做的事啊!
聽到這時,蘇蘇再也忍不住了,深情地叫了一聲“媽”後,撲到她懷裏哭了。她這才明白,原本一直以為專製、自私、勢利的婆婆原來也有如此通情達理的一麵。是她把自己包裹的夠嚴實,還是我不夠好,沒有耐性去解開她的心結。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這才是真正的人性。每一個人都是不完美的,他的身上既存在著善,也存在著惡。完美的家庭是幾個不甚完美的人花了畢生的努力共同營造的結果。捫心自問,我自己用了多少精力來營造這個家庭了?碰到問題,通常我們除了報怨、逃避、發泄外,我們有幾個人是真正站出來先努力的?
孩子,媽對不起你啊!婆婆哭了,一邊摸著蘇蘇的背,一邊說,媽沒有左右你的意思,隻是給你一些經驗作為參考,如果你覺得離開這個家會更幸福,媽沒有意見,隻能說是我的福分不夠,希望你不計前嫌,能回來多看看媽媽。
媽,你不要再說了,我也有不好的地方,希望你能原諒我。蘇蘇聲淚俱下。
這一夜,蘇蘇實在狠不下心,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離開這個孤單的老人,她留在家裏陪婆婆睡。兩個人說了一夜的悄悄話。
等到快天亮時,婆婆才睡著。蘇蘇卻睜大眼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回想昨天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人跟人之間的交往,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還是那句老話,貴在真心,隻要彼此沒有心計,多設身處地為對方著想,一切隔閡都會消融,人心都是肉長的,再硬也硬不到哪去啊!
借著柔和的台燈,蘇蘇第一次用心細細打量起這位跟自己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老人。她發現那位平日裏濃妝豔抹遮蓋下光彩照人的貴太太不見了,卸了妝的她跟普通農家的老太太一樣,猶如風中之燭微顫顫地照耀著生活萬物,哪一天一陣風吹來,也許說滅就滅了。比起幹農活的鄉下老人,她顯得白淨了許多,但是恰是這份白淨卻愈加昭示著她的蒼白與孤單。她的臉在灰色睡衣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地毫無血色,呼吸緩慢而又安靜,在這偌大的一棟別墅裏,一個人的生命在夜色的包裹下,將是那麼得可有可無。想到這,無盡的悲憐湧上心頭,蘇蘇不由地把婆婆的雙手輕輕拽進了自己的掌心中,她想給這位老人傳遞一份溫暖。
第二天,一夜未眠的蘇蘇,一大早就躡手躡腳爬起來了。這麼多年來她從來都沒有做過一次早餐,今天她想給婆婆做一次。磨豆漿、煎荷包蛋、烘烤麵包、切水果,一切準備妥當後,一頓營養可口的早餐就出來了。婆婆還沒有起床,蘇蘇細心地把早餐放在鍋裏溫著。房間很整潔,但是蘇蘇還是拿起抹布從頭至尾用心地擦拭了一遍,做這些事時,她的內心被一股難以言表的情感堵得滿滿的。她想好了,晚上還得搬回出租屋住,有空再回來看望她老人家,她怕太貪戀這份母愛而毀了自己的意誌。這份厚重遲來的母愛,如果能早一天到來,說不定還會看在婆婆的情份上而諒解阿康。但是現在,一切都已經改變了,自己已經傷害過戴傑了,無法再第二次去傷害他。所以婆婆,請你一定要原諒我。
留了一張便條在餐桌上,蘇蘇悄無聲息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