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波瀾不驚藏暗湧(上)(3 / 3)

\t英傑若有所思,說了句:“我知道了。”便陷入了沉默。

\t英傑家在市核心地帶的雲頂山莊,是非常昂貴的一個高端樓盤。白清新以為把她送到樓下就可以了,不想,英傑告訴她把車停好,跟她一起上去。白清新不知道又有什麼任務要交代,隻好從命。

\t英傑家在17樓,是個大戶型,四房兩廳,140多平方米,裝修豪華。進了家門,白清新也不敢多看,換了鞋子站在一邊等待英傑指示。英傑老公梁建平看到老婆回來,臉上沒有笑容但洋溢著溫情,他過來幫英傑拿過包包,聞到了她身上的酒氣,便責怪道:“阿英,你又喝酒了?”英傑搖搖頭,表示無奈。梁建平繼續道:“你胃不好,還有高血壓,最好不喝。算了,算了,我也不勸你了,也沒用,先泡下腳吧。”英傑擺擺手:“老公,我等下自己來。哦,對了,這個是我的秘書,小白。”白清新趕緊甜甜地叫了聲:“叔叔好,我叫白清新。”梁建平嗬嗬笑了:“這姑娘真好!”說完趕緊張羅她坐到了沙發上,並倒了杯水。英傑老公是銀行支行行長,但一點架子都沒有,個子不高,膚色較黑,氣色很好,圓臉,小嘴,看上去很麵善,嘴上總是掛著笑。這時,保姆把正在書房玩遊戲的兒子叫了出來,兒子耍鬧著反抗著,英傑走了過去,把他拉了出來,兩個人打打鬧鬧,哈哈笑著,就到了客廳,英傑對兒子說:“快叫姐姐。白姐姐。”兒子個頭很高,很瘦,膚色有點黑,臉很尖很小,襯托出眼睛特別大,但不算特別有神,英傑兒子微微鞠了一下躬,大聲說:“白姐姐好,我是梁鴻博,今年13歲。”白清新嗬嗬笑了:“你好,你好,真是聰明的孩子,我是白清新。”說完主動伸出手去跟他使勁握了握手,白清新說:“握握手,就是好朋友了,咯咯。”梁鴻博道:“姐姐,你長得很好看。”白清新都有點臉紅了,說了聲謝謝。英傑對白清新說:“那個,小白,你以後要是寒暑假有時間,可以幫我帶帶這孩子,陪他做作業,你剛剛研究生畢業,知識應該都沒忘吧?”白清新這才明白,英傑原來要她過來是這個目的,忙說:“忘得差不多了,但看下書應該都能撿起來。”這時,英傑老公已經把洗腳水準備好了,這是一種放有中藥水的特質洗腳桶,據說能治療百病,其實也就是緩解疲勞,有助於睡眠而已。梁建平幫她脫了鞋和襪子,然後幫她捶著腿,一邊說:“老婆啊,你當這個書記啊,起早貪黑,工作太辛苦了,而且風險很大,能不能換個崗位?”英傑撫摸著老公的手,溫柔地說:“沒那麼簡單啊。”如今,中央抓一個局級幹部就跟路上不小心踩死一個螞蟻一樣,誰不是每天都如履薄冰?這時,兒子也撲了過來,爬到了父母身上,耍賴撒嬌。三個人嗬嗬笑著,鬧著。英傑突然意識到旁邊還有白清新,忙說:“老公,你把我床頭那個用購物袋裝的化妝品拿過來,給小白。”英傑老公起身去臥室拿了過來,先遞給了英傑,英傑打開翻看了一下,才遞給白清新,說道:“這裏麵有麵膜、眼霜、粉底等化妝品,都還不錯,你拿去用吧。”白清新忙說:“謝謝老板。”很自然地接受了領導的饋贈。白清新看見英傑抬眼看了下牆上的掛鍾,便明白自己該告辭了,於是便跟領導說了再見,快速離去。

\t回到車上,白清新趕緊打開袋子看,果然是好東西,都是韓國或法國名貴的化妝品,有蘭芝、雪花秀、迪奧、香奈兒、赫蓮娜等,這些平時自己是無論如何不舍得買的。白清新心花怒放。當然她也很不理解,英傑有這麼一個溫馨和諧的家庭,怎麼還會有婚外情呢?高官的世界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t十一點半,白清新終於可以幹幹淨淨、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放空自己,不再去想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也不想明天會怎樣。一切簡簡單單,然後,打開李想寄來的信,一個字一個字地讀起來:

\t致白白:

\t在中國《易經》等著作中,始終把人看作自然的一部分,人隻有按照自然的規律來生活才能實現天人合一。但是,現在,我們與自然分割成了絕對甚至敵對的兩部分。我發現,歐洲的有些畫家在巴黎畫風壓抑陰沉,後來到了鄉下或者自然風光優美的地方,畫風就變得明朗,色彩也開始變暖,高更如此,挪威的蒙克也是如此。在法國友人的安排下,我們去了一趟挪威。沒有想到,挪威完全與《呐喊》裏所反映的情緒相反,那是一個絕美的國度,西海岸的高山和峽灣,北極圈的極光和午夜陽光,深藍色的海,風平浪靜,波瀾不興,你能體會到這才是“靜水流深”,我們坐在靜謐而孤獨的雪山上,看著北極光在藍色和黑色的天空中舞動,不遠處便是奧斯陸藍色的海灣,挪威人淡定地介紹說,那邊就是蒙克在《呐喊》中所描繪的背景。

\t我們去了斯瓦爾巴,這是世界上絕大多數人能夠抵達的最北之地,北緯78度,我為這片土地的寧靜而感動得淚流滿麵。1800人居住的城市,有機場、醫院、教堂、旅遊公司、超市、酒吧、博物館、畫廊,還有一所300名學生的大學,街上到處是雕塑,一個城市無非是由鮮肉和石頭組成,這裏的雕塑和肉體一樣,生機盎然。我們在大雪紛飛的夜色中隨意晃蕩,踏過深深的積雪,滑過結著厚厚冰層的湖麵,看著遠方的黑白山體,以及那束世界最北教堂裏透出的溫暖的燈光,我感到是如此的溫暖和富足。

\t回到奧斯陸的時候,友人沒有帶我們去蒙克繪畫展覽館,而是邀請我們去一家農場主家裏吃飯。農場主家裏很幹淨,很寬敞,跟想象中一樣,有奶白的壁爐,窗台上的瓷器是中國明代的風格,上麵掛滿了銅製飲具,一塵不染。飯桌是長方形的,上麵擺滿了鹿肉火腿、三文魚、蔬菜、烤麵包、熏牛肉,香味撲鼻。餐廳旁邊的臥室裏,牆上掛著祖輩的畫像和本地畫家稚嫩的油畫,還有蒙克油畫的臨摹本,壁櫃裏的各色玻璃用品和圓桌上剛從地裏摘來的南瓜,以及棗紅色地毯上的土狼標本都各安其所,雜而不亂。而窗外,到處是無序生長的天竺葵、櫻草、矮牽牛,還能聽到奶牛喔喔地叫了幾聲。這就是挪威農民對生活細節不厭其煩的追求。他們把生活都過成了一種藝術。

\t而我們對藝術的理解已經偏離了生活的本質。

\t你能從文字中感受到我的快樂和孤獨嗎?

\t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