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的旨意從九重宮闕層層傳下,隻為了嶽天麟一條命。“嶽天麒,你不仁,休怪我不義。”城門之下的男子揮劍,砍斷城頭朝著他射過來的箭隻,看著城門的方向,堅定地向前。戰,正酣。
“阿彌陀佛——”
就在莫千千緊隨著嶽天麟的身後準備進城的時候,天外傳來一陣佛音,那聲音,她認得,而且永遠忘不了——空見大師。那個在山崖底下告訴她,一切皆是命數的聖僧,他在這樣的夜裏,以這樣的方式出現,是否也是看不過同室操戈的人間慘劇,要來阻止這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是空見大師——”
城樓上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穿透了層層廝殺聲,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裏。“空見大師?”“是空見大師?”莫千千在此刻,才終於見識到所謂的明星效應,空見大師一出現,所有的人幾乎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莫千千之前聽嶽天麟提起過空見大師在大羿國的名聲,自己也親眼見識過空見大師能知過去未來的本事,卻沒有想到,空見大師在大羿國百姓心中竟然能夠引起這麼大的轟動。
“阿彌陀佛,老衲隻是來奉勸各位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城下將士剛從戰場歸來,不能回家,還要遭受同伴的屠殺,城樓守衛可曾想過,城下士兵有些是自己骨肉相連的親人?我佛慈悲,見不得這世間殺戮太重,眾位好自為之。”
空見大師飄然而來,又飄然而去,前後不過短短時間,說的話,卻一石激起千層浪,在所有人的心裏蕩起陣陣漣漪。
是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些相互殺伐的士兵裏麵,有多少父子,兄弟,朋友?都是大羿國的子民,卻因為皇室的爭奪,變成現在的混戰,親者痛,仇者快。
“本王無意為難各位兄弟,隻是想帶著從戰場上活著回來的眾位將士回家而已,各位兄弟,當今皇上三年前殺父弑君,謀奪皇位,本王手中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正因為如此,所以皇上才千方百計地想除掉本王,他用二十萬將士的性命做賭注,想讓本王死在戰場上,卻被本王僥幸逃過,本王和眾位兄弟,在戰場上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擊退敵兵,凱旋歸來,卻被皇上稱為通敵叛國,各位兄弟,本王以先皇之名起誓,絕對沒有背叛大羿國,也絕對不會背叛大羿國。
大羿國,依舊是眾位兄弟的家鄉。”嶽天麟趁著空見大師離開的間隙,大家都還安靜著,運用內力將要說的話無限放大,讓所有的士兵都聽得清清楚楚。“我們在戰場上殺敵,皇上隻派二十萬人馬也就算了,戰事告急,皇上不但不派援兵,連任何話都不說,完全不管我們的死活,我們留著一條命回來,隻是想見見親人,難道皇上連這個機會也不給我們嗎?”
城下有將士聽到嶽天麟的話,立即開口喊著。“二叔,我是阿寶,我在戰場上受了傷,是王爺救了我,王爺任何一個傷兵都沒有放棄,二叔,我爹和我娘還好嗎?你開門放我們進去吧——”
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喊著,城上守衛的將領,就是這個阿寶的二叔。對於出征的將士來說,家是最重要的,而對於家中等候的人來說,遠征之人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在這樣殺伐的一刻,親人見麵,一個急切地想回家,另一個得到了平安歸來的消息。
沒有動人心魂的語言,沒有驚心動魄的故事,有的,隻是人與人之間最至真至純的親情。就在一陣沉寂過後,城門……開了。
城樓上弓箭手已經收勢,城下激烈抵擋的士兵也已經收起了兵器,嶽天麟將莫千千帶到自己的馬上,策馬疾行,月華樓的眾人由紅袖帶領著,隱衛由阿殤帶領著,夜影已經通知了所有的暗衛趕去皇宮。
嶽天麟和莫千千的身後,跟著的是從戰場上歸來的六萬將士,再後麵,是守城的士兵,他們違抗了聖旨,將九王爺和一眾士兵放了進來,已經沒有了退路。這一戰並沒有持續多久,嶽天麒輸了,從一開始就輸了,他輸的不是人數多少,也不是戰略戰術,他輸的是親情,是人心。
戰士們是最憨直的存在,他們心裏想什麼就做什麼,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從來不會耍什麼花花腸子,嶽天麟在戰場上與他們生死與共,而嶽天麒把他們當成棋子利用然後棄之不顧,他們的心更偏向哪邊,不言而喻。
莫千千感謝空見大師在關鍵的時候出現,為他們化解了一場危機,這一戰,莫千千似乎明白了什麼是空見大師說的宿命。她無法回現代,那便要在古代,給她一個完整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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