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寂,靜謐無聲,莫千千坐在轎子裏,等著自己被抬進九王府。剛才在鳳藻宮的時候,她已經稍稍地問過雲若,關於那個九王爺的事情。
九王爺的傳言有很多,說他風流倜儻流連煙花之地的,說他逍遙世外行走江湖的,說他懦弱無能隻能閑散著的……總之有好有壞。可莫千千從雲若為數不多的描述中,提煉了幾個最重要的信息:首先,九王爺是先皇最喜歡的小兒子;其次,九王爺當年也是太子的熱門候選人之一,不知為什麼沒了音信;第三,九王爺是一個空有王爺名號無權無勢的閑散王爺。
莫千千不由得想到,怪不得這個皇帝要這麼羞辱九王爺,就衝人家是他爹最喜歡的兒子,還是他這個位置最大的競爭對手,這九王爺也沒什麼好果子吃,至於無權無勢的閑散王爺,那正好,少管事兒,那她就多了一些自由,能夠去找回去的方法!
這個她連聽都沒有聽過的大羿王朝,還有一個姓嶽的皇上,這分明就是老天爺跟她開的一個玩笑!中國的曆史上可沒有這麼個朝代,也沒有姓嶽的皇帝,姓嶽的將領倒是有一個,可人家嶽飛精忠報國,也沒那個心思去篡位!
將自己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都拋去,莫千千開始梳理自己現在所處的境地,和將來可能要麵對的問題。她是丞相的女兒,可丞相馬上就要被問斬了,她馬上就是一個孤女,她曾經是皇後,可是有名無實,現在還被廢棄,變成了一個普通人;至於九王妃這個身份會不會是她的護身符,那就看那個傳說中的九王爺了。倘若他性子好,自己還是可以跟他坦白,倘若他性格不好,那她也隻能另想他法了。
將所有可能出現的狀況都過了一遍,莫千千心中稍稍安定了些。法證是一個變數比較大的職業,要應對各種突發狀況,這也是為什麼莫千千忽然來到古代,還能保持冷靜給自己打算一條最合適的路。
感覺到轎子停了下來,莫千千心想是到了,外麵傳來雲若的聲音:
“小姐,到了,下轎吧。”
皇上賜婚,九王府上下不敢怠慢,九王爺嶽天麟站在門口,迎接著這位曾經的嫂子,現在的妻子。眼中莫名的神色一閃而過,快得來不及捕捉,看著那一襲白衣翩然而來,唯有頭上蓋著的紅巾昭示著她在嫁人,而不是服喪。
九王府的人也都驚訝地看著款款走過來的新王妃,原本的丞相千金,曾經的皇後,一夕之間,她的世界天翻地覆,隻留下她一個,還要被當成棋子,利用到最後一刻。眾人不禁猜想,這孱弱的肩膀,是否挑得起這沉重的苦澀?
該迎接的迎過了,可是該省下的也省了,進了九王府,那就是九王爺的天下,他說不拜堂,那就不拜堂,他說不貼喜字,那就不貼喜字,他說不請賓客,那就不請賓客,所有的一切從簡,莫千千,就這麼嫁進了九王府。
洞房裏,莫千千端坐在床上,想著一會兒嶽天麟會跟她說什麼,果然,沉重的腳步聲傳來,莫千千心裏提起警惕。
“你放心吧,莫小姐,你是恩師的女兒,本王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以後你就在王府裏住著,本王可以保證你衣食無憂。”九王爺說完,便要轉身離開。
“等等——”莫千千忽然開口出聲,一把掀開自己頭上的紅蓋頭,抬頭,看向由於驚訝而轉過身來的男子。妖孽!莫千千心中閃過這兩個字,卻沒有多想,徑直問道,“嶽天麟,我問你,莫家的敗亡,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蹊蹺?”
驚訝於莫千千的大膽和說話的直率,嶽天麟沉默半晌,沒有回答。
莫千千想著嶽天麟的話,她是恩師的女兒,也就是說,莫北彥是嶽天麟的老師,如果皇上對九王爺心有芥蒂,那麼關於九王爺的一切,與九王爺有關的人,都會被皇上視為眼中釘,是要拔除的對象。
也許,這就是莫家結局的根本原因,而嶽天麟,也正因為知道這一點,對莫千千心存愧疚,所以才不管她是皇帝惡意派來刺激和羞辱他的,對她這麼忍耐。
但是如果那個皇上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這麼對待莫家,那麼她想,這一切,還僅僅隻是個開始而已,不管是莫北彥的女兒,還是九王爺的正妃,這兩個身份都不會是她的保命符,反而是一道催命符,因為沒有哪個皇帝會養虎為患,他一定會想辦法設計她和嶽天麟,倘若她要保命回去,一定要讓皇上認為她沒有威脅才好。
“嶽天麟,我知道你不想娶我,我也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從今天開始,我們除了是名義上的夫妻,其他的,各不相幹,我不管你,你也不要幹涉我做任何事,你答不答應?”思索再三,莫千千最終還是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