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基!”
他轉身,笑得燦爛而魅惑,“怎麼了?”
“我……呆會……再見……”
再見,文基……
她在心中默念。
“好!”
他轉身,邁步……
她定住,遙望……
伸出的手最終垂下……
她沒有告訴他,其實她,已有預感……
……
我們真的就這麼越走越遠了麼?
……
她忍不住想……
……
文基,再見……
……
老公,再見……
……
她笑得淒涼……
……
“艾小姐,我們可以準備入場了嗎?”一旁等候的伴娘打斷艾凝的思緒,她看著她的眼神有些不解。“艾小姐,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啊?哦……對!有點。”
“嗬嗬!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太緊張,放輕鬆就好啦!”
艾凝幹笑,“嗬!知道了,不過,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間,你們等我一下。”說完便拎起早已準備好的包包跑了出去,也不管身後還在喊她的聲音。
“那個……”房間裏不是有洗手間麼?
……
外頭,烏雲密布,風湧雲動,白天卻似晝夜,幽黑、詭異……
艾凝動作麻利,飛快的脫下婚紗換上便裝。按照原先計劃好的路線開始拚命奔跑,原以為這裏應該是守衛森嚴的,所以她一定會東躲西藏。可,似乎錯了,一路下來竟出奇的平靜,出奇的順利,甚至沒有碰到一個多餘的人。
也許是因為婚禮所以平日裏無關緊要的職守都被調派到前廳去了吧?她暗自慶幸,這樣她成功的機會就更多一分了!
不由的艾凝喜上眉間。
從一個側門出來,艾凝以非常熟練的一個躍身,縱入了另一排房子的屋簷下,借著幾顆枝葉繁茂的大樹做遮掩,很快的她視線一掃,竟又是空無一人!
心中不免一喜,可激動之餘心裏突然的生出一股恐懼來。
這樣的逃亡似乎更讓她害怕,這樣的感覺像極了被抓的一隻老鼠在貓假寐的視線裏做著無謂的掙紮與逃亡。
她心裏忽然的有點竦。
腳步開始遲疑……
直到她驚慌無措的視線突然對上了那一扇緊閉的大門……
她一怔,然後疾步走去,再不猶豫!
因為那裏有著她最深的思念,最濃的期盼……
可就在她狂奔到緊閉的門前時卻又止住了步伐,似乎體內警覺的因子被喚醒,不禁嚇出一身冷汗,四下打量沒人後方才放下心來,但警覺意識明顯漸濃。
透過窗戶,當地上那個小小的笨拙的身軀映入她眼簾時,她幾乎把持不住哭出聲來,咬住手背她任由自己流淚……
她以為她已經學會了不哭,她以為她已經學會了忍辱負重,她更以為她的心早已不再脆弱……
可,一切出乎她的意料。當那個讓她魂牽夢係的小人兒出現在她的麵前時,一切……都已變了……一切,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是的,她有多久沒見他了?三年!哦,不!是三年零一個月又十天!如此長的時間,如此長的白晝交替,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想見卻不能見,對她來說該是怎樣的一種煎熬,怎樣一種鞭笞呢?!那又是怎麼樣的一種思念怎樣的一種痛呢?!她竟然就這麼挺過來,就這麼熬過來了!她,居然……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即便沒有學會心硬如鐵,卻也練就了一身將再多的情緒在頃刻間消化的本事。環顧四周,不見任何異樣,她強壓下心頭的那股疼痛與雀躍,推門而入——
“宏遠!”
她一把將眼前那令她日不能眠,夜不能寐的人兒抱住,泣不成聲,“宏遠……宏遠……我的宏遠……”
三年的思與念,此刻統統化作濃濃的哭泣……
懷裏的人兒顯然受到了驚嚇,然後微微扭了扭瘦弱的身子,不敢動靜太大,他怕會受到莫名的責罰。其實他隻想稍微舒服點,能稍微呼吸到新鮮空氣。
她微愣,推開被她死摟在懷中的人兒,不由得一怔。
隻見懷中的人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早已噙滿了淚水,卻又似在害怕什麼,緊咬著下唇不讓眼淚溢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著實刺痛了她的心。
她的宏遠受了很多苦吧?她為人母卻沒有做到一個該為人母的責任!心一陣刺痛。不由低下頭來對著懷中的人兒就是一陣審視,但見他臉色紅潤,膚色水嫩,穿戴之物亦是不菲,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他,待他還是好的……
可她,終是負了他……
思及此心又是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