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哎哎……餘……”
“噓……”我掀開她的衣服,在黑暗中,那個結疤的傷口,觸目驚心。
我輕輕撫摸著,它比我這些天,受的所有傷,都讓我痛,讓我難受。
想要輕鬆一點,所以,我在她讓我睡覺的時候,忍不住跟她說話。
她離我如此之近,我甚至不敢想象這是真的。
“媳婦兒,抱抱……”
她睜開眼:“你不是抱著麼?”
“你也要抱我!手!抱著!”這樣讓我真實。
我問她:“你嫌我傻,對麼?你嫌我了,媳婦兒。”
“沒有,我不嫌棄你。”
我把頭埋到她肩上,雙手抱住她:“媳婦兒,你人真好,還長這麼美。”
從未覺得如此幸福過。
幸福二字,在我母親死後,我便對它陌生了。
但現在,我似乎重拾了這種感覺。
有她,就很幸福。
她很善良,也很美。
抱著她,不舍得放手,但我還是在她睡著之後,吻了吻她的臉,從陽台,翻了回去。
沒有必要和左老對著幹。
我得聯係到我的人,以備左老對我提出要求的時候,我能有拒絕的機會。
不能讓任何人,再一次用顧風塵來威脅我。
我知道是他救了顧風塵,所以,他讓我陪他下棋,聊天,我也並不拒絕。
他認為我的棋藝很爛,所以,我就讓他贏了一局。
順便,套了他的話。
果然,南非那邊的生意,是他動了手腳。
救了顧風塵,帶我來這裏,是想讓我幫他做點事。
我自然不會讓他滿意,所以,在他行動的那天之前,我就讓人,給陸昀澈安排了點小人物。
他希望自己在陸老爺子那裏有點好形象,我便送他一個立功的機會。
他沒有拒絕。
反倒是,蕭家的二兒子,讓我有些欣賞。
處理完這些事,我得罪了蕭家大少爺,叫蕭謙楠。
但這無關緊要。
之後,我帶走了顧風塵,也順便,帶走了左家照顧她的那個丫頭,很活潑聰明的丫頭。
叫元寶。
這算是我送給顧風塵的補償之一。
而左老,他雖然攪了我南非的生意,給我扔了難題,但畢竟救了顧風塵,也救了我。
所以,我讓人,把他伺候著,就在他的宅子裏,好好養老。
回去之後,我去找了餘燁。
“大哥,大嫂。”我的語氣很和善,“其實我也沒什麼要求,這裏,還給我,你們走!”
這就是我的最後通牒!
然後,把他安排到了倉庫。
夏芳給顧風塵下藥的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難怪,難怪顧風塵那麼恨我。
她一定認為,是我的指示。
所以,我當著她的麵,把她們處理了。
夏媛,夏芳,夏婉婉。
是我百密一疏,疏忽了。
然後,我回到公司,把整個餘氏,討了回來。
他們見到我,詫異,驚恐,害怕……
什麼表情都有。
我冷笑:“服我的,留下,不服的,試試?”
但剛回到餘氏,還有很多,很多需要忙碌,各種應酬。
以前我最煩的,不過就是這些東西。
但現在,不得不接受。
站穩腳,繼續走。
好在顧風塵,她在。
接連的疲憊,我仍舊扛著。
直到,有人告訴我,靳辛晁出獄了。
靳朝陽打點過的。
我第一反應便是,我會再次失去顧風塵。
但我還是選擇告訴她,她有知情權。
接連的勞累,讓我的頭痛症,越發嚴重,斷了藥很久,所以這次複發,直接傷了眼睛。
我再愛她,也不能自私到這種地步。
所以,我帶著餘可馨,離開a市一趟。
沒想,蕭謙墨為了給蕭謙楠出口氣,帶她走了。
他對我在南非的生意很感興趣,提出讓我用幾座山交換她。
山算什麼……
但我並不想要回她。
眼疾時好時壞……
我不確定什麼時候,我就徹底失明了。
但我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她,所以,我讓人找到扳機,把她帶回了a市。
並且,讓元寶日夜照顧她。
每天,我在家裏,就聽元寶給我說顧風塵做的事,她學會看書,各類書籍。
欣慰。
但願她就這樣下去,我不願打擾她。
瀟瀟死了,她跟著蘇寒去了公墓,我擔心她難過,放了一束花在她宅子的客廳裏。
她大概猜到是我放的,所以直接,扔了出去。
我和陸昀澈喝到很晚,他在找顧風塵,為了小野。
所以,我們也算是,有那麼點共同語言的人。
但我沒想過,下著雨的那天晚上,我回到巴洛克,顧風塵已經在那裏等我。
一開始以為是喝多了,產生幻覺。
直到她拉我下車,我直接把她拖了進來。
我說:“顧風塵,是你自己要回來的。”
是你自己要回來的。
“是,是我自己要回來的。”她抓住我的衣領,“你不要想扔下我,不要跟我說別的男人。我所有的第一次都是給你的,你還要我去找誰?”
這些話,讓我忍不住要吻她。
她能輕易撩撥我的心。
之後,我去她宅子裏看她,她抱著我哭,抱著我撒嬌。
她問我:“你在什麼?你哪裏在?你在哪裏?”
“身邊。”我逗她,“我一直在!女人,你比我還瞎?”
她擔心:“你的眼睛……”
“不礙。”
“你的眼疾……”
“不礙。”
“你對我……”
我沉默了。
我對她……
她為我,差點丟了命。
我摸著她腰上的傷口:“愛。”
很愛!
愛我很辛苦,這麼久以來,她辛苦了!
……
在a市的事情理順之後,我讓米雪帶著豆子回來了。
從今往後,我要親自照顧他,培養他。
還有一個原因,他有疾病,很難治愈。
那天他三歲,我帶他去了遊樂場。
他喜歡叫我焺爸爸。
“焺爸爸,我今天三歲了。”他有些小哽咽,“你可以讓我……快樂一下嗎?每天我的課業都那麼多,今天你就答應我,吃掉蛋糕好不好?”
“焺爸爸,我想要爸爸媽媽……”他的眼淚一下子就滾了出來,“我想知道他們的樣子。”
我伸手把蛋糕拿了過去:“不準哭!”。
第266章風塵醉餘焺20
但這小家夥,最後還是,沒抗住。
藥石無醫。
看到顧風塵放在抽屜裏的藥瓶時,我腦子裏隻剩下憤怒。
她走進臥室的時候,我直接把手中的瓶子砸了過去。
雖然,我發過話,並沒有把她當做生孩子的機器,但那僅僅是因為,蕭謙墨帶她走之後,元寶把手裏的檢查報告給我了。
她的身體,根本不適合有孩子。
她這算什麼?
吃的藥還不夠?身體還不夠差?
從來不稀罕,不愛惜自己身體的女人!
她說:“餘焺,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和靳辛晁一家三口,我們會很幸福!”
心裏一桶,我猛地吸了一口煙,那支煙,幾乎燃到了盡頭。
“幸福?”我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
想起了在左老家裏的那晚,那是我所理解的幸福。
那麼,她理解的幸福是什麼?
“一家三口?”我看著她,她的眼裏染了霧氣。
“對!”她倒是直截了當,“你是騙我的,對嗎?騙我說,你愛我。你不愛我,你是自私鬼!你自私,為了一己私利,你就是自私地占有我!你……太過分了!”
在她心中,我就是如此自私之人?
嗬……
“一己私利?”我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扯進我懷裏。
那一瞬間,我恨不得把她捏碎了揉進我身體,這樣她便永遠屬於我,同生共死。
“所以,你是在報複?”我看了一眼地上的藥瓶。
那藥瓶,很紮眼。
她說:“報複?餘焺,你拿我當生孩子的機器,為了治好豆子,讓我生孩子,取了心髒救他,我這不是報複,我是不想讓你造孽!不想讓你這個惡魔得手!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懂!”
原來她是這樣理解的?
嗬!
諷刺!
她趴過來,在我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揚起手就要朝她打過去,。
她沒有躲閃:“打!打下來!來啊!你是不是還想把我拿去喂了你的藏獒?”
我控製住手上的力氣,落在她臉上。輕撫她的眼睛……
我怎麼舍得打她?
就算殺人如麻之人,也有他的不舍與不忍。
換句話說,如果今天在我麵前的,是另一個人,那麼,何止是挨打?
可她是顧風塵。
我日思夜想之人。
“你還喜歡他?”我問。
“對!我喜歡他!你有什麼好?嗯?你有錢?他也有!他比你更懂我,他不會索取,你隻會霸占!”
更懂她,不會索取……
是麼?
我從來,都隻是索取,沒有給予麼?
“他就是這麼好!他處處為我著想,處處護著我,哪怕我做了別人的女人,他依然,都在!”
“我想跟他,一家三口,幸福快樂!”她閉上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開口,“你成全我們吧!”
這一字一句,把我的心都敲冷了。
我不是脆弱之人,但也從不知道,在愛情裏,我會如此不堪一擊。
掐滅煙,直接將她壓在沙發上,用力吻住她:“給我,就放你走。”
她的心已經不是我的,我唯一能觸手可及的,是她的身體。
“好,我給你,你快一點做,做完,放我走!”
好,很好。
我以為她會反抗,會拒絕。
這樣,至少我會好受一些,但她沒有。
最無法忍受的是,她竟然,叫了靳辛晁的名字。
“滾!”我一把推開她。
把她推遠了。
身體,還有心。
她走之後,我閉上眼睛,再睜眼,一片漆黑。
我很冷靜,我知道,眼疾而已。
突然後悔讓她滾,所以我跳下床,直接追了出去。
盡管,眼前一片漆黑。
嗬……
衝動是會付出代價的。
代價便是,腿傷了。
在餘氏的醫院去躺著休息期間,名義上的院長過來探望我,說顧風塵,也住院了。
住院?
我盯著院長,他說:“餘總,雖然是我多管閑事,但我知道顧小姐和……和你有些交情,她……她似乎,懷孕了。”
懷孕?
我的心狂跳一下,欣喜若狂。
我們的孩子?
從未覺得,一家三口這四個字,如此讓人舒適。
我看著院長,好久,才想起讓他告訴我顧風塵的病房號。
他吞吞吐吐,告訴我,這孩子,不能要。
不能要……
我的心瞬間,痛到破碎。
“庸醫!”我低吼,“養著你們這幫廢物有何用!”
院長嚇得滿頭大汗。
“開會!”我喊了一聲,“所有婦產科醫生!”
會議上,我大發雷霆。
很久都沒有再會議上如此失態過。
這一次,是為了顧風塵,和我們的孩子。
我讓他們一天之內,找到解決辦法,必須要保證他們母子平安。
否則,通通失業。
可是,他們哭喪著臉,告訴我,這個問題,無解。
失望,對他們很失望。
但同時,對自己也很失望。
身為一個男人,無法保全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即便所有人都仰視我,在那一刻,在醫院會議室裏,我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渺小。
我,是無用之人!
在生命麵前,就算我壓上幾座礦山,仍是於事無補。
“散會!”我無力開口。
大腦,失去了理智。
深思熟慮過後,我決定讓顧風塵好好活著。
所以,我親自讓人,殺了我們的孩子。
我知道她不會同意,所以我直接替她決定。
手術的整個過程,她睡著,我就在旁邊,握住她的手,看著那些醫生護士工作。
我的手在抖。
但我別無選擇,我隻要她活著。
她蒼白著臉,嘴唇都泛著白。
我清楚,她知道這件事是我做的,會更討厭我,甚至恨我。
但我隻要她活著。
恨我的人很多,再多一個有什麼要緊。
更何況,這個人是顧風塵。
她滿頭大汗,我替她擦著。
我知道她很痛。
“給她再加一支止痛藥。”這是我目前,僅剩不多,能為她做的。
手術結束,醫生護士把她送回病房,我一陣頭疼。
跟著,高燒不斷。
有天夜裏,高燒中,我聽到門外的動靜。
“什麼人!”
“餘焺在裏麵?”是她的聲音,“他在睡?”
“我姓顧,顧風塵。他在有沒有交代過你們,如果有姓顧的來找,一定要開門?”果然是她。
最近我睡覺前,都會吞一點安眠藥,但意誌還是清醒到可怕。
我知道她坐在床邊。
抓住了我的手,放到她的小腹:“你滿意了?嗯?就算你不讓人動手,我也不會要他的,他跟豆子不同,豆子的父親不用出現,也有人養著,寵著!我如果把孩子生下來,恐怕……沒那麼容易養活吧?況且你也多慮了,我的身體,不能給他很好的環境長大。”
心裏擁堵,轉過身去背對著她。
然後,感覺到有一把利器在我身上劃了幾下,並沒有用力。
她,要殺了我?
“之前我覺得,是你一直在保護我,所以我欠你的。雖然,我的挨了槍子兒,受了委屈,但我不計較了,就當是我欠你的吧!可是,你殺了我們的孩子,你殺了他!無辜的生命!就算他沒辦法活下來,也不該你來參與這件事!餘焺!”
她很痛苦,我何嚐不是?
“我不知道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我會跟你之間發生這麼多。但是,從你出現之後,我跟任何人就再也沒有可能,也沒有可能我自己來安排我的生活。你這個混蛋!混蛋!”
“我該怎麼讓你還給我,這種痛苦,你怎麼還?”我拿著刀,有些不知道該往哪裏割。
利器,在我臉上,脖子上,劃……
我寧願她將我一刀斃命。
如果,她能消氣,能解恨。
“餘焺,你怎麼這麼狠心?嗯?你自己的骨肉啊!你對豆子都那麼好,為什麼,你容不下自己的孩子?嗯?”
她哭了……
心裏一緊,強忍住把她抱在懷裏的衝動。
之後,她說了很多,每一個字都比那把利器還要傷人。
她還說:“靳辛晁挺好的,認識那麼多年,他是我最信賴的朋友,所以餘焺,我終於可以過沒有你的生活了。本來想殺了你,可是,我不想再進監獄,我要你看著我幸福!”
嗬……
比起看著你幸福,我更不願看到你不幸福。
所以,你幸福就好。
……
米雪過來照顧我的時候,發現我發燒了,直接出去。
我阻止她。
但她說:“餘總,我不會把她怎麼樣,我知道她是你心頭肉。”
全世界都知道,她是我的心頭肉。
偏偏她自己,像個局外人。
之後,我聽說她開了一家麵館。
嗯,這事,她給我提過。
但我還沒有來得及為她安排,便出了別的事。
現在也好,她得償所願了。
我讓助理送花過去。
並不知道她喜歡哪一類,所以我打電話問了餘可馨的意見。
她說:“小叔啊,我跟你說,你要是表白呢,你就送玫瑰嗎!俗氣了點,但管用啊!我說你,像你這種悶葫蘆,還是送向日葵吧!”
“為何?”我問。
“沉默的愛嘛!”餘可馨在那邊笑,“向日葵是很好的花呀!但是跟你很像,愛那麼深,還那麼沉默。”
於是,我讓人送了一車向日葵過去。
沉默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