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畫工道:“老宋說的不錯,我們的眼睛最後會落到這個下場。我現在看東西,就霧茫茫一片了。”葉隨風望著這些一臉風霜的畫工,心內十分淒楚。
文可啟不耐煩地開口道:“風兒剛剛回來,大家說些高興的話題好不好?你們這麼淒淒慘慘的,壞了客人的酒興。”
馬神針忽然說道:“還不到絕望的時候,或許有補救的辦法。老夫有點微薄的醫技,宋師傅,如果你同意,當可盡力一試。”
申不凡知道他醫技高明,能夠如此說法,定然有幾分把握,不由得大喜。
宋大爺道:“已經是這個樣子了,死馬當活馬醫,就是不成,也不會有什麼更大的損傷。”
馬神針向來是針不離身,他從口袋中取出一把銀針,問道:“宋師傅,你這個樣子多久了?”
宋大爺道:“也就是一年左右時間。”馬神針撚動銀針,在宋大爺的風池、肝俞、腎俞、足三裏和三陰交等處的穴道上撚刺。
不多時,宋大爺眼中淚水充盈,雖然視力無明顯好轉,但比以前眼中那種幹澀,確實大不相同了。他聲音中滿是驚喜:“先生果然妙手,我以前眼眶中一直是幹澀的,現在竟然是枯井重出清泉,能夠流淚了!”
馬神針說道:“宋師傅,你的眼疾有較長時間了,不能在短期內痊愈。須天天堅持針灸,經年可愈。各位師傅,若是眼疾剛發不久,則刺睛明、攢竹、承泣、光明等穴位,一個月後定會基本恢複。”馬神針把取穴的名稱與方位跟眾人一一詳述,然後送了一把針給大夥。
說完這些,馬神針又要小晴取了紙和筆,寫了一張藥方:充蔚子二錢,楮實子二錢,菟絲子二錢,五味子一錢,車前子四錢,木瓜二錢,寒水石二錢,紫河車二錢,參三七粉一錢。寫完後把藥方交給文可啟,說道:“文師傅,這一張方子上所列的藥,抓齊後煎熬後衝服。平時在石窟做工的各位師傅,定期服用,眼疾可保無虞。”
葉隨風走過來,跪在馬神針前麵,咚咚咚磕了幾個響頭。馬神針急忙饞起葉隨風,道:“你這是為何?”
葉隨風道:“馬神醫,您老人家治好我這些伯父、叔父們的眼疾,就是我的大恩人。以後隻要有驅使,要我做牛做馬,赴湯蹈火,小子我萬死不辭。”
馬神針撚須微微一笑,說道:“葉公子,你這個話言重了。救死扶傷,本是醫者份內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至於酬勞之說,休要再提”
眾畫工長年在昏暗的環境中工作,日積月累,都患上嚴重的眼疾,沒想到還有重見光明的一天,都覺得這是上天的恩賜,這老天還不是無情到了極點。大家夥兒心情舒暢,一時間觥籌交錯,開懷暢飲。
酒過三巡,葉隨風提起了那個話題:“眾位老人家,沙州現已被吐蕃控製,不複是大唐的版圖。我這次來,還是希望各位伯父、叔父們能聽我勸告,遷回長安。您幾位放心,我既然要大家遷移,這安排村人安居樂業的費用就包在我的身上。”宋大爺開口道:“風兒,思念故土的心是人人都有,即使過了這麼多年。隻是我們已經習慣於偏安一方,這裏的生活雖然清苦,但是吐蕃軍隊也好,大唐軍隊也好,對‘瞎子村’都沒有起覬覦之心,大家的日子都平平靜靜的。那麼,沙州是大唐的,或是吐蕃的,對我們來說,就沒有什麼區別了。大唐現與淮西作戰,還有幾個藩鎮蠢蠢欲動,要依你的遷回長安,隻怕咱們又要重受戰火荼毒了。”文可啟點點頭道:“宋大哥說的不錯,富貴或是貧賤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家人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