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胤趁對方躲閃玄冰針的空檔,取出盤龍棍,左手把潺潺護在身後,右手手腕輕抖,盤龍棍矯若遊龍,幻化出無數光影,向來人迎去。這套盤龍棍法乃是少林方丈慧極大師親手所傳,一出手就令潺潺驚歎不已。趙匡胤由剛才的一擊,已得知此人的武功怪異之極,自己的盤龍棍若碰上他的兵器,一定會像剛才那把刀一樣,立刻就會被吸過去,所以他隻是小心封死他所有進攻的路線,並不真正與他硬碰。但此人周身散發出忽冷忽熱的真氣,讓他應付的頗為吃力,手中的盤龍棍也感到有力難施,加上過於用力,左邊肩膀的箭傷處崩裂開來,血流不止,沒過幾招,他身上已多添了幾處傷口,忽然“鐺”的一聲,趙匡胤的盤龍棍到底還是碰到了那人的兵器上,幸虧他反應得快,甫一碰到便運力迅速撤回,盤龍棍才不致被吸了過去,但持棍的右臂一陣酸麻,手上一鬆,盤龍棍還是垂落地上,他前胸也多出一道數寸長的血口子,同時方才看清了對方手中的兵器竟是一把陰氣森森的三尖刀。與此同時,後麵的人趕了過來,把二人圍在了中間。真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趙匡胤心中暗歎,怪隻怪剛才一時魯莽獨自跟了過來,難道今天就要死在這裏了嗎?
忽然手心一陣溫熱,趙匡胤低頭看去,原來是被潺潺的玉手輕輕拉住。趙匡胤訝然向潺潺望去,正迎上她無比堅定的目光。潺潺將櫻唇緊貼在趙匡胤的耳畔,以隻有他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決然道:“要死就一起死。”
趙匡胤的心底泛起了無限柔情,身軀也不能抑製地顫抖起來。潺潺站直嬌軀,臉頰在微弱的光亮反射下現出一片淡淡的紅暈,雙眼卻射出視死如歸的神色。一股從未有過的強烈感動湧上趙匡胤的胸口,一瞬間往日的豪氣和自信又重新回來了,他反手緊握住潺潺那溫軟的玉手,沉聲道:“我不會讓你死的,我們一定能活著出去。”
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響起:“想不到堂堂的禁軍統領趙匡胤也是一個多情種,我就成全你們,把你們合葬了吧。”眾人也跟著哄笑起來。
笑聲戛然而止,兩個人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頹然倒地。潺潺玉手輕揚,又是幾枚玄冰針飛射而出。這次敵人學乖了,或飛身而起,或用兵器格擋,幾枚玄冰針竟射了個空,敵人同時各施奇技,向二人輪番攻來。
趙匡胤一聲暴喝,忍著左臂處的劇痛,雙臂向前直伸,兩手化作雙拳,忽上忽下地向敵人攻去,緊緊護著潺潺。趙匡胤曾在少林寺學藝,這套三十二式長拳就是他的看家本領,這些年來都罕逢對手。潺潺見他毫無懼色,越戰越勇,心不由得揪了一下,他自己負傷在身,也已然知道自己的武功高於他,卻還是處處護著自己。這些人絕非等閑之輩,竟連她的玄冰針都能躲過,若再不施展虛花門的武功,他二人必死無疑。思慮至此,潺潺再不顧忌自己的身份是否暴露,雙手掌心相對,暗聚功力,一股陰冷的寒氣向眾人蔓延開去,包括趙匡胤在內,眾人都冷得渾身發抖,產生了功力受製的感覺。潺潺掌風送出,向身後離她最近的二人攻去,二人哪是虛花大法的對手,隻聽得嘭嘭兩聲,二人胸骨碎裂,重重摔在地上時,已停止了呼吸。
地道內一下子變得悄無聲息。這般武功,眾人還是首次見過,連趙匡胤都看呆了眼,就在潺潺扯著趙匡胤向前殺去的時候,司狄的聲音在後方響起:“原來是新任宗主大駕光臨,隻不過我的武功已今非昔比,再不是舊日虛花門韓芷仙的小跟班了!”他的聲音既鎮定又充滿自信,看來必是練成了什麼絕世武功,所以才會如此有恃無恐。
其餘的人一聽“虛花門宗主”幾個字,都駭然停了下來,臉上現出驚恐和忌憚的神色。趙匡胤聞言亦心中巨震。潺潺剛才那陰氣極重的武功和神出鬼沒的身手正讓他摸不清是出自何處,而這個人的一番話卻一語道破天機。他曾聽趙素言說過虛花門上任宗主韓芷仙的武功即以陰寒著稱,而剛才那冰寒刺骨的陰冷之氣不是虛花門的武功又是什麼?如此說來,潺潺無疑就是韓芷仙的弟子兼接班人了。
一陣森寒的掌風同時向趙匡胤和潺潺的後背襲來,趙匡胤急忙停止思索,反手攬住潺潺的纖腰,迅速閃到一旁,接著雙拳千變萬化,向來人攻去。其實他大可躲閃一旁,讓武功高過他幾倍的潺潺一人應付。她既為虛花門新任宗主,應付這些人應該不在話下。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那完全是出於最本能的反應,在危險來臨之際,他要不顧一切地站在潺潺的前麵,為她擋風遮雨。是以前潺潺纖弱而聖潔的形象太深入他心了,使他生出極強的保護欲望,還是在他趙匡胤麵前,不管她潺潺是什麼人,有著何等樣的身份和往事,她隻是一名女子,一名令他魂牽夢繞、欲罷不能,即使白天刻意不去想,夢中也會癡癡牽掛的女子。此時趙匡胤已無暇整理自己的情緒,一聲暴喝,長拳忽東忽西,忽上忽下,亦實亦虛,剛中帶柔,像是把所有紛亂繁雜的感情都傾注在了這對拳頭上,再不顧自己身上已多處滲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