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印象中,宇文息這樣的人是任誰都狠不下心去傷害的。可現在他被人打成這樣,而她,剛剛卻還是在拚命打他,那……“你胳膊上是不是也有傷?”她開始後悔,“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我打的時候你不躲?這樣很有意思嗎?”
宇文息無奈,知她時下是心情崩潰,除了讓百裏夜回來,也再沒有更好的辦法能夠改變。可是百裏夜回不來,他還有要緊的事情要完成!宇文息知道不能在這地方再逗留下去,看了看喬季卡,便也不再說什麼,隻一伸手,緊緊地攬住她的肩,一下就把人帶入了懷裏。
“聽我說,先離開再說!”
喬季卡這次沒有反抗,不是不再著急,是發現百裏夜的車已經開遠,她看都看不見,更別說再去追。
一眾人穿過叢林,又回到她們藏車的地方。西門美上前去把車子開出來,然後由西門宇扶著皇甫易和宇文息兩人上了車。喬季卡也跟著,五人一車,就這樣又駛回了緬甸軍的大營。
對於皇甫易的回來,那塔將軍十分高興。本想拉著他多了聊幾句,但見皇甫易麵色慘白,身上的傷口不時還有血跡湛出,便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趕緊給他安排房間,然後叫了軍醫去治療。
宇文息被安排在另一間屋子,同樣也有最好的大夫在診治。喬季卡想留下來看看,但被西門美給硬拽了回去。
她說人家大男人光個身子上藥,你跟著摻合什麼!但喬季卡明白,那丫頭是不想讓她因為看到宇文息身上那麼多傷口而害怕、傷心。
西門美早知道喬季卡這半年都是在宇文息那裏過的,雖說沒明說什麼,但也知道,他二人的交情一定甚好。皇甫易的傷也許惹不了喬季卡太多反應,但宇文息就不同了。
喬季卡被她拉回自己的房間,然後硬塞進床裏逼迫她必須睡覺。
可是怎麼能睡得著!
喬季卡隻要一閉眼,腦子裏就全都是百裏夜笑著衝她擺手,然後自己開著車揚塵而去的畫麵。再睡得深了,就是一些更恐怖的,比如說百裏夜中彈身亡,比如說百裏夜開的車子發生爆炸!
她再不敢睡了,不管西門美怎麼勸,都不敢再合眼。
終於熬到有人來告訴他們說兩位傷者的藥已經換好,可以去探視了。喬季卡這才“騰”地一下站起身,幾乎是用跑的衝進了宇文息的房間。
西門美沒有跟進去,她選擇去皇甫易那邊。畢竟那人也需要探視,而且她覺得宇文息現在可能不再希望她也跟進去。
“你哭什麼!”喬季卡一進門,最先聽到的是宇文息這一句話。
再看那躺在床上的人,全身上下都被紗布纏著,再看不出從前的衣袂飄飄仙風道骨。
他一句話,她方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竟是在流眼淚。這淚是什麼時候流出來的無從得知,到底是因為百裏夜而流還是宇文息而流,更無從得知。
喬季卡這時候也管不了那麼多,直衝到床前把宇文息從上到下都看了一遍,然後才問:
“是不是很痛?有沒有傷到筋骨?”
對方笑著搖頭,說:
“沒事!皮外傷,很快就好的!”說話間,還是那麼雲淡風清。就這麼把重傷淡化,為的,隻是不讓喬季卡再度傷神。
她知其是好心,也不揭穿他,但是心裏明白,那樣的傷分明就是鞭子抽的,如果有一天讓她看到抽打宇文息的人,她一定不會客氣,一定會一槍就爆了那人的頭!
一想至此,馬上就又想到之前在老撾軍營外,自己居然第一次開槍打死了一個人!
那時候情況緊張,她隻顧著救人,一直也沒反應過來打出去的那一槍意味著什麼。如今想起,卻不由得心有餘悸。
“你看到沒有,我剛才殺人了!”她怔怔地跟宇文息說,“我打死了那個老撾司機。”
宇文息點點頭,說:
“看到了!”然後再投了個讚賞的目光過去,“槍法很準!與我不相上下!”
喬季卡扯了個苦澀的笑出來,說:
“我從來沒有殺過人,更沒看到過別人殺人。這一次來金三角,可算是長見識了。”
“人總是要成長!”宇文息的聲音還是那麼清淡,就好像那一身傷是受在了別人身上,除了不能動,其它的於他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你得學著去適應不同的生存環境,還得去接受不同的朋友圈子。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真正的強大起來。”
“可是我不想要什麼強大。”她為自己爭辯一句,“我以前就想著給家庭報仇,現在仇也沒了,就想著如果能活著,好就好好活下去。我也希望身邊的人都平平安安的,特別是夜和……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