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在擔心我,難道不會擔心下自己麼?
“你不會死的,我帶你去醫院。”我沾滿他的血的手反握住他,咬咬牙,鎮定著卻聲音顫抖。
“他的槍隻打到你的胸口,不是打到你的頭,你不會死的。”我抓緊他的手給他力量。我是這樣安慰自己的,這一槍本來是對著我的額頭的,白麵書生那麼一擋子彈就剛好穿進他胸口。
“嗯!我不會死的。”白麵書生說著,血不斷流出的嘴角淡淡一笑。竟然有一點小孩子的欣慰。
“嗯!你不會死的。”我故作鎮定地重複著那句話。
“嗯!不會死的。”白麵書生虛弱地伸起手,撫摸著我的臉,在我臉上留些一觸目驚心的血印。
我起身手拽住白麵書生的肩膀,費解地往森林深處拖著。
白麵書生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嘴角一抹無力的笑。
為什麼要往森林深處拖去?我茫然著,也許那裏有醫院,有救護車在那裏等著,也許有我們地小別墅,在山間清泉流水,淡淡的花香。
“小花老婆,你要拖我去哪?我好累啊。”白麵書生眼簾低垂。
老婆?我苦澀地一笑。
“小白老公,我想帶你去醫院,那裏有最好的醫生,最強的醫療設備。”我自己幻想著,幻想那森林深處有那麼一些穿白衣的人,突然發現我們然後推著平車迅速地趕過來。白色書生會被他們推進手術室,在關門前眼睛溫柔似水,淡然一笑說,我會平安出來的。
“嗯!醫生說,我這樣最好停下來止住血先。”
止血?我望向剛才走來的一路,月光下隱隱約約的一地血跡。深深地懊惱著,對!我該為他止血。
“嘶”在平靜了的夜,刺耳的撕裂聲,刺激著我疼痛得窒息的心。這樣的感覺比被拋到井裏麵對死亡還痛苦,比看著曜炎要殺我還難受,比知道歐媽媽背叛還悲傷,我想大哭……但所有眼淚被堵在心坎上般。哼……這就是悲到極點,淚卻流不出吧。
我撕下一快裙袂,小心翼翼地按在他的傷口處,看著那粉紅色的綢緞一下子就被血滲透了,我仍然楊起一地虛弱無力的微笑對白麵書生說:“小白老公,這樣會不會比較不疼。”
“嗯!”白麵書生虛弱地點點頭。
“乖乖,我想睡一覺。”
“你不能睡。”我慌張地叫了出聲。
白麵書生無力地笑著說:“沒事的,等一下救護車就會來的。先讓我睡一覺。”
我按在白麵書生胸前的手開始劇烈地抖著,誰告訴你這裏會有醫生,會有護士,會有救護車的。我憋在心裏的淚水開始泛濫……模糊了眼前一切。
“啪……”我丟下手中已經被血滲紅了的裙角,站起身大聲地叫道::“來人……來人啊……嗚嗚嗚嗚”人呢?人呢?曜炎的人呢?不是有跟來嗎?人呢……
朦朧的月光……
幽暗的森林……
淒涼割心的叫聲……
我站在樹林深處對著天叫著,有如午夜癡情女鬼的哭泣,肝腸寸斷,悲涼割心。
“醫生……你來啦。”眼簾低垂著的白麵書生突然扯開一抹童真的笑,高興地說著。
哪裏有醫生?我怔怔地看著白麵書生。
“小花,醫生要帶走我了。”
“哪有醫生?”我抱住白麵書生越來越冰冷的身體,想要給他點溫暖。
“小花,這輩子能打著傘走在你身旁,我已近死而無憾。”白麵書生喃喃地說著。
我想起了再弄灣那場雨,白麵書生打著傘,我就走在他身旁。多麼美好的畫麵……
“若我能死在你身旁,也不枉來這人世走一趟。”白麵書生聲音虛弱地念叨著……
“噗……”我破涕笑了出來說:“你這是念著胡彥斌的歌詞啊。”
白麵書生努力睜了睜眼睛看我,眼中這時依然平和說:“胡彥斌……《訣別詩》。”
“什麼訣別詩,你不會死的。”我握著他的手放在臉上撫摸著。
“但是……”白麵書生無力地說:“醫生已經來接我了。”說著眼地漸漸被淚模糊。
醫生?我的身體一涼,抬頭看著黑暗的地方,害怕得聲音顫抖著說:“黑白無常?”
“黑白無常……白無常你們給我滾開。滾……”
慌亂……無助……惶恐著……我對著空氣大聲地叫嚷著。但是我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阻止不……了……白麵書生深深地看著我,瞳孔裏我的影子逐漸消逝……一滴淚水在他眼角滑落,他眼底最後隻剩下散大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