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闌看出她的猶疑,倒也不多作解釋,隻淡淡拋下一句:“畢竟是公主家事,請公主自行斟酌,忽闌便不再多言了。”
他拂袖轉身而去,態度磊落,蕭妤這廂卻是諸般念頭閃過。想來皇位爭奪之事閼於也是難免,忽闌的資質在四位王子中算不得最好,就算他此番不是想與斛律信作對,僅僅是單純地想立個大功,也是說得通的。
當日傍晚,蕭妤又一次找到了忽闌,麵對對方疑惑的目光,她隻字未語,隻是屈膝下跪,雙手奉上了虎符。
忽闌並沒立刻接過,而是淡淡道:“公主何故如此?”
蕭妤咬牙道:“殿下明鑒,蕭妤願將虎符奉上,成就殿下一番功業,隻盼殿下將我夫君救出!”
忽闌這才拿起虎符,輕笑道:“歆惠公主果然是聰明人,懂得棄暗投明,隻是……”他話鋒陡然一轉,“本王子何須要你成全!”
蕭妤自悔失言,忙告罪道:“殿下說的是,一切罪過都在我一身,隻求殿下放過我家夫君!”她一邊說著一邊重重叩首,額上很快滲出血來,順著臉龐滑落,她卻恍若未覺。
回應她的是長久的沉默,寂靜地能聽見血液撞擊耳鼓的聲音。
將近絕望時,終於有人開口:“為了他落到如此地步,果真值得嗎?”些微沙啞掩不住與生俱來的清悅嗓音,蕭妤霍然停止了所有動作,愕然抬頭。
自屏風後走出的女子一身素衣,清麗不可方物,本可顛倒眾生的眼眸深處隻見悲憫。蕭婧在蕭妤身前停步,微微俯了身子,似乎是想拉起她。
蕭妤狠狠打開她伸到麵前的手,瞬間癲狂的眼神似足野獸,明明受了傷卻仍要拚死掙紮。“又是你!”她嘶聲吼道,“蕭婧,你能不能不要管我的事!”
蕭婧仍是平靜地看著她,目光中竟有些心疼。蕭妤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咬牙道:“我不用你可憐!你同我根本也沒什麼分別,若不是你掛心夏昱的安危,你會那麼容易上當交出虎符?”
她惡狠狠地瞪著蕭婧,冷笑道:“實話告訴你,我根本就沒見過夏昱,說什麼平安的話都是胡謅來騙你的!說不定……這會兒他早就屍骨無存了!”看到蕭婧瞬間蒼白的臉色,她猶覺不夠,於是狠狠抓起身邊的花瓶砸了過去。
蕭婧根本沒有躲閃的念頭,然而忽闌卻撲過去攬住她轉身,任由花瓶碎裂在後背。爾後,在蕭妤越來越震驚的注視下,他將虎符放在了蕭婧的手心。
忽闌的眼睛是棕褐色的,這樣的眸色天生就讓人覺得溫暖。看到蕭婧複雜的眼神,他輕輕笑了,爾後握住她的手緩緩單膝下跪。
他抬頭仰望著她的眼睛,語聲輕柔:“公主殿下,這便是我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