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睡不著——這樣的夜晚在我們的旅途中並不少見,但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擔心我們的將來。不,是“我的將來”。
我聽到了,他們說的話。
“‘是追殺你的那些人’”
這也就是說,雷茲和愛麗絲來自一個家族。
我想,愛麗絲要找的人,多半都是家族的人吧,那麼,就是他麼?
四月的蟬鳴讓我感覺心情煩躁,仿佛冰係的製冷魔導器完全沒有運作一樣。我,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找到愛麗絲要找的人不是我的目的麼?我不是為了這個目的才陪在她的身邊的麼?
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緒籠罩在我的心頭。
愛麗絲睡著了,於是我便不願待在床邊。仿佛有一種力量這麼對我說:“你不能再親近她,不能在她的生命裏留下更多的痕跡了。”
我的抗爭精神在這個奇怪的念頭下消失得無影無蹤。我退到門邊,背靠著門坐在了地上。
今晚是朧月月滿的時候,淡黃色的光輕易地就透過了純白的窗簾,屋內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呈現在我的眼前。柔軟的地毯,細心的裝飾,樸實但十分悅目的魔法燈......很有“家”的氣息。
但是這裏不過是個旅店,不是常住的地方。
我現在臉上的表情肯定是很奇怪的吧......
微微聽到了敲門聲,很細微,但是由於我是貼在門上的,所以聽到了並不急促敲門聲。
“誰?”
敲門人的聲音貼心地很小:“我是旅人社的雷茲。”
一聽就知道是那個金發,這麼晚了難道有什麼事?於是我問:“額,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抱歉這麼晚還來打擾你,但是剛才的事我有一些疑問,所以想來問問。”
這麼晚來敲門是有急事吧。
“要進來談麼?我答應了愛麗絲不能在她睡著的時候離開她。”
“呃,不必了,就這樣吧。”聽聲音他好像也是坐下了,“那麼我就開門見山地問了,我想知道你們的姓氏。”
“嗬嗬,我們的姓氏也不方便透露啊。”
“是安弗菲爾德(Unfulfilled)吧?既然被‘影子’追殺。”
“也就是說你們兩個認識麼?比如說是兄妹什麼的?”我為何要說這種話?
“不不不,我不記得認識她。但是,既然是一個家族的互相也好照應不是麼?在這種家族被毀滅的情況下......”我能想到這個男人在門外的表情——在笑,肯定笑得很溫柔。好假!
隨後他好像又想起了什麼,補充道:“為什麼這麼說?難道你不是家族的麼?”
“是啊,我不是。至少......我不記得是。”
“那你為什麼還要陪在她的身邊呢?你難道不知道這有多麼危險麼?”
我當然知道,這一路上的艱辛。可是......
“想就是想咯,哪有什麼說得出口的理由。”
因為她叫我“哥哥”,即便,我覺得自己並不是她的哥哥。
“那,你跟我一樣啊。”雷茲似乎歎了一口氣,“像我一樣都喜歡上了那個人。”
“額?你喜歡上了愛麗絲?”
“不不不是!是雷茲啦,那個黑色頭發的女孩。”
“喜歡”麼?嗬嗬,原來我是喜歡上她了麼?
“什麼喜歡啊,她是我的妹妹。”她也隻是像妹妹一樣依賴我。
可是這種關係總有一天會破裂的,但是,既然一定會有分離的一天,我希望那一天能夠來得晚一點。
“嗬嗬,好吧,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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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的很早,雖然睡得有點晚。
早晨的陽光沒有那麼熾熱,太陽還沒來得及將大地加熱。溫度適宜,十分舒適。
本應該是這樣,如果我的心情不是這麼糟糕的話。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靠在門上睡著的——我也是佩服自己的睡覺能力。果然,脖子很痛。
愛麗絲還在睡,雙手放在胸前,像隻蝦子一樣蜷縮著。呼吸很平穩,好像完全沒有受到昨天事件的影響的樣子——我也很佩服愛麗絲的睡覺能力啊。不過,這樣也好......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不想讓她過這種生活。
“什麼時候我才可以強大到能對你說那句話呢?”不自覺地就發出了聲音。
貌似吵醒了她。
“嗚,哥哥?”小女孩的狀態還是迷糊著的,這幾個月來我已經習慣了這種場景。
“對不起,吵醒你了麼?”盡量不讓她察覺到我的壞心情,於是換上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