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誰是真正的敵人(一)(1 / 2)

水輕揚的確就在中天大學附近不遠的地方。他現在正躺在百花巷對麵的馬路邊上。立秋後的陽光還是那麼猛,火辣辣地舔舐著水輕揚的全身。已經快到中午,該是“起床”的時候了。

水輕揚在地上翻了個身,手似乎碰到烙鐵一般,燙得他猛地彈了起來,終於徹底清醒。他一低頭,原來是路人扔到地上,被猛烈的陽光早已曬得滾燙的硬幣。水輕揚沒精打采地收拾起地上所有的硬幣。

——嗯,今天比昨天又多了十個。這幾天來地上的硬幣一天比一天多。北海縣已經有幾十年沒有見過乞丐了,好不容易在街頭巷尾如此難得又出現了這麼一個蓬頭垢麵的“叫花子”,誰都迫不及待地拋下幾個硬幣來滿足自己那久違的施舍的欲望。爭相奔走相告,不少人硬是上班途中繞了大老遠跑到這個“叫花子”每天睡覺的地方,趕早地扔幾枚特意換來的硬幣,然後趁他醒來前匆匆離去。

水輕揚當然搞不清為什麼每天起來身旁就會有一大堆硬幣,他也不想去知道。他隻知道,有錢他就可以到那家“醉司尼酒吧”去喝酒。有錢總歸是件好事。喝酒,似乎已經成為了他每天唯一記得要做的事。其他的他什麼也不記得了,他什麼也不願意再去記起。

他,要忘記一切。他的確已經忘記了一切,如果還殘留了一點過去的記憶的話,那就是他似乎很模糊的記得自己曾經從一個很大的樓裏麵出來,然後就直接到了“醉司尼酒吧”。之後他就見到了酒,再往後就是睜開眼睛,看到了自己的“床”,當然還有一兩枚硬幣。

“您來了?”酒保阿德躬身招呼道。水輕揚並沒有看見他,他看見的隻是酒。把所有的硬幣往櫃台上一放,他隨手自己抓起一瓶酒,晃晃悠悠地來到每天坐的那個小角落,仰頭就往下灌。酒保阿德並不去管他,他也不敢管。自從第一天這個怪人來了,幹了幾件怪事之後,他就再也不敢管他。

不管哪個時代,喝酒總歸要給錢,沒錢刷卡也行。水輕揚不但沒錢又沒卡,還要喝酒,並且喝得還不少。酒吧總會有看場子的,專門對付喝霸王酒的人。可是所有看場子的似乎根本看不見水輕揚一般。那一次五個大漢上去揪水輕揚,當時他隻是微微一抖肩,所有的人就全都貼到了屋頂、掛在了吊燈上。從那以後所有看場的好手就再也看不見他了。

酒保阿德當然還是看得見他的,因為他要去送酒,因為如果他不去送酒的話,隻要水輕揚一抬手,那些酒瓶就會發了瘋一樣全飛過去。可是水輕揚卻隻接住一瓶,其他的全都砸碎在牆上。阿德寧願一趟一趟地跑去送酒,也不願賠了酒不算還要搞一夜的清潔。好在這個怪人你隻要給他酒,他就老老實實一個人坐在角落靜靜地隻是喝。不管酒吧裏來了多少人,又走了多少人,誰都沒有注意到他,更沒人去理他。

況且隻要有錢,這個怪人就會一個子不留地全放在櫃台上。最重要的是怪人對酒並不講究,有酒味兒就行,他一點也不嫌棄阿德給他拿來的是酒吧裏最便宜的酒,並且還是阿德額外灌過水的。如今買酒是有嚴格配額的,誰也不許多買,更不能帶走。於是,既滿足了酒癮,又不會再有醉漢。當然,現在已經有了一個,一個惹不起的醉鬼。

酒吧阿德可不想報警,搞不好自己還會被超量賣酒而被吊銷牌照,那可劃不來,反正怪人也不吵不鬧,隻要關門的時候,找人把他往街上一扔就行。阿德見水輕揚仰脖子已經一瓶見底,趕緊又送上兩瓶事先“專門”準備好的酒。

“您慢喝,不急,時候還早。”說完忙著轉身,還得去準備一大早開門後的一些事情。阿德順手打開了酒吧裏的老式大屏幕電視,新聞網裏正在播放著晨早新聞。

——“下麵是本網的獨家特別專訪,請看來自‘臨時緊急管製區’——杭州,本網資深戰地記者卜堯鳴的報道。”

——“謝謝主播勞獨錯,我現在就在戰地指揮中心的帳篷外邊,在我旁邊的這位就是本次行動的總指揮——亞細亞聯盟教育部部長宮本健太。。。。。。”

兵乓一聲,角落裏忽然傳來酒瓶落地摔碎的聲音。阿德驚得回頭一看,隻見水輕揚全身僵硬,目光怪異,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電視屏幕。阿德噓一聲,回頭再去忙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