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一很理解陸橫的心情,也很理解三祖的做法,換成是他他也會這麼做。
這麼大一個門派經營起來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可以說風風說雨雨的肆意妄為感情用事。
道士說過,不論大小,任何一個勢力都是需要相應的權力架構來維持的,整個架構就像是機關巧具的一個個零部件,越是核心的部分越需要精心雕琢小心對待,一旦出現問題就要及時維護更換,否則會讓整個結構毀於一旦。
陸橫現在就是出了問題的那個部件,有問題但還能用,所以才擱置原處暫時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陸橫顯然也知道自己的處境,並且心裏有繼續留任掌門之位的念頭,這才沒有出麵幹涉默堂的行事,直到逼不得已時才出麵製止。
理智上能理解,感情上卻不能接受。
若是換成李初一自己的話,他絕對保徒弟而不要權位。
虧陸橫還整天說拿餘瑤當親閨女一樣的對待,這種時候了還惦記著權位放棄了閨女,李初一心裏充滿了鄙視,感覺他給道士提鞋都不配。他深信道士無論碰到什麼情況,哪怕是麵臨生死之擇時也絕對不會放棄自己的,道士才是拿他當親兒子一樣的對待。
如此一想,他心裏頓時惡心。
呸,怎麼能這麼比,丫本來就不配!
透過李初一的表情,小雨隱隱猜到了他在想什麼,臉色更黯,卻沒有辯解什麼。
因為她自己也對自己的父親有些看法,她認為師姐之所以出走,陸橫的表現也占據了很大的原因。
“接著說,後來呢?”李初一說道。
小雨輕輕歎了口氣。
“後來,這件事一直查了二十多年,直到查無可查後默堂才終於承認師姐沒有問題放過了她。默堂是放下了,可其他人卻沒有放下,流言蜚語不但沒有停歇反而更盛,各種難以入耳的中傷層出不窮,我師姐直接被傳成了一個人盡可夫的蕩婦,說她是因為...因為...總之很難聽。師姐平時雖然很平靜,在我麵前向來是談笑如常,可她心裏怎能舒服得了?她又是個清高的人,對於那些賤舌頭從來不屑於反駁,久而久之的又被人說成是默認,說她的不屑是故作姿態。門中的老人也就罷了,新晉的弟子哪裏曉得,於是三人成虎假亦作真,我為此跟人打了數不清的架,可他們...他們...!”
抬手按住小雨的話頭,李初一陰沉著臉問道:“你師姐就是因為這事兒才出走的?”
小雨點點頭,從懷裏取出了一封信遞給李初一。
李初一接過輕輕打開,娟秀的字跡正是出自餘瑤的手筆。
上麵的字隻有兩行,筆路平穩肥瘦相宜,可李初一卻在字裏行間感覺到了絲絲鬱氣。
心結難解,暫且別離。待了卻恩怨,自當重返太虛。
不告而別,勿怪,勿尋。
捏著紙張,李初一滿心怒火。
他不是生氣餘瑤的不告而別,他氣的是太虛宮。
堂堂太虛宮,偌大的一個門派,這麼一個大活人跑了竟然都沒人發現?
他不信沒人盯著餘瑤,默堂要是說放棄了就真放棄了那就不是默堂了,憑他們對天門山的監控,餘瑤怎麼可能無聲無息的離開天門山?!
默堂的想法他很清楚,絕對是蓄意縱容!
不管餘瑤是不是大衍的人,她跟於浩的關係永遠都是她抹不掉的汙跡,如今她自己有心想走,默堂自然樂見其成,將這個隱患拱手送出去來個眼不見為淨。
至於餘瑤的去向,他用屁股想都知道。
了卻恩怨,她能有什麼恩怨,還不就是大衍,還不就是宇文太浩?
嗎的,這妞是要去殺人!
餘瑤是很知性的,但也是很高傲的。被冷待甚至是辱沒到如此地步,她的決定並不讓人意外。
“初一,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小雨猶猶豫豫的說道。
李初一正在火頭上呢,聞言頓時眼珠子一瞪:“說!”
“二師兄跟我說,他聽三師兄說過一次,說是默堂的人最後找過一次師姐,那之後師姐便有些不正常了,日日眉鎖愁雲,無人時還經常發呆。三師兄問了幾次她都搖頭說沒什麼,直到師姐離開三師兄才發現不對頭,一氣之下也離開了太虛宮尋師姐去了。”
“你說海無風也走了?他追餘瑤去了?”
小雨點點頭,憂心忡忡的道:“三師兄猜測師姐是去了大衍,所以不顧師父的勸阻,一個人去大衍了。二師兄本來也想去,但三師兄勸他說得留下一個人照顧我和我爹,他這才留了下來。初一,你上哪兒?等等我!”
李初一渾身殺氣的閃身離開,小雨趕忙提著衣裙跟了上去。
她隱隱感覺,自己似乎是說了不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