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後來的日子,她都恍若在一個開心的夢裏一般。哪怕生氣拌嘴,哪怕裝醜扮怪,無論小胖子如何作態,她都毫不在意。
她喜歡他身上的那種安全感,哪怕外表看著毛毛躁躁很不靠譜,可她知道,他的心比誰都要堅強。
就連餘瑤的拒絕都沒有打倒他,他傷心,卻沒有頹廢,他很快的調整好了心態,再次重逢時除了有些心虛,他看不出一點芥蒂的模樣。
這才是她欣賞的男子,遠比那些平日裏孤高自傲一副成竹在胸模樣,可一遇到點事情便垂頭喪氣自怨自艾的漂亮男人要遠勝萬倍。
拋卻好看的外殼,那種人其實並不可靠。
人生除死無大事,敗而不餒才叫強。
郝幼瀟一度以為這世上幾乎沒有事可以真正影響到李初一的心了,無論什麼事他都能以自己的方式妥善調整。
直到現在,她才發覺自己錯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再堅強的人一旦被戳到痛楚,也會淚流滿麵。
李初一哭她見過無數次,玄冰寒獄裏隔三差五的他就得嚎上一回。但那都不是真哭,很多時候都是為了逗她寬心,剩下的不是對待敵人就是發熊耍賴發泄不滿。
小胖子真哭她隻見過兩回,一回是得知自己身世的時候為他的娘親而流淚,另一回便是現在,因為孤單。
是的,孤單。
直到今天郝幼瀟才發現,李初一那顆堅強的心刨去堅硬的外殼後,裏麵竟是何等的孤單。
因孤單而恐慌,因孤單而彷徨,因孤單而自憐,因孤單而神傷。
不知經曆了什麼,李初一能用堅強將這份孤單深深的包裹起來。平日裏胡鬧憊賴唯恐天下不亂,總是熱熱鬧鬧的他很難讓人將孤單寂寞這些詞彙跟他聯係起來,唯有這時,唯有他的師父、他最親的親人再次離開,並且還帶走了與他兄弟姊妹一樣的紫鳶和五個小鬼娃娃,他的堅強再也包不住孤單的膨脹,一股腦的宣泄了出來。
憐惜的摸著李初一的頭發,郝幼瀟暗罵自己愚蠢。
想想也是,一個孤兒,再樂天又怎麼可能會不孤單呢?
甚至他比孤兒還慘,孤兒是無家可歸,他是有家不能回。他那個皇帝親爹瘋了一樣的滿世界抓他,腳趾頭想也知道不可能是為了什麼親情,李初一能像現在這樣樂觀堅強真的多虧了道士的幫助,可背地裏沒人的時候,誰又知道他有沒有哭過呢?
忽然,李初一掙脫了出去,仰頭斜眼望著天空。
“今天風挺大。”
輕風一吹,脖頸的濕熱變成得涼颼颼的,郝幼瀟沒有去擦,點點頭附和道:“嗯,是挺大。”
溫柔的聲音沒有半點異樣,可李初一的臉卻狠狠一抽,心裏尷尬的要死。
嗎的,今天丟人丟大發了!
餘光偷偷掃了眼郝幼瀟,見她的肩膀陰濕了大片,李初一肉臉一紅,用力的胡亂搓揉著眼睛:“嗎的破風,我眼都眯了!”
沒有拆穿他,掛著溫柔的微笑,郝幼瀟掏出一方手帕遞了過去:“別用手,髒,用這個。”
結果手帕在臉上胡亂的抹了幾把,李初一遞了回去,眼睛根本不敢去接觸郝幼瀟的目光。
“謝謝。”
搖搖頭示意無須在意,郝幼瀟收起了手帕。一時間兩人無語,尷尬的氣氛在越來越濃。
受不了這種尷尬的氣氛,小胖子趕緊找了個目標。一把將腰間的葫蘆摘了下來,氣哼哼的道:“臭道士,把紫鳶姐姐和五個小東西拐走了,就留給小爺這麼個爛葫蘆,你說他是怎麼想的?”
感覺話題不錯,加上心裏的怨氣又被勾了起來,小胖子更加憤憤的道:“這東西是厲害,問題是我他嗎用不了啊!用不了再厲害有什麼用,他還不如像給你的鐲子那樣給我也煉製件我能用的法寶,你說他是不是耍我呢?”
“這話要讓幹爹聽到,他肯定又要打你的頭了!”郝幼瀟輕笑,一隻手摸著另一隻手腕上的鐲子。
太虛殿相見,臨走前道士將送給她的鐲子也帶走了,說是要重新煉製一番。
今天臨別,道士將鐲子還給了她,她看不出鐲子有哪裏不一樣了,但道士的話卻印在了她的心裏。
“好好帶著,就是神仙來了它也能保你一命!”
別人這麼說,她會認為是誇詞。可道士這麼說,她相信道士說的就是字麵上的那個意思。
想想自己聽過的那些隱秘,她就滿心沉重。
此次仙門洞開,八極盟舉族歡慶,所有人都認為這是八極盟的一個機會,隻要能有一人飛升仙界,八極盟便在人界的最頂端有了真正的立足之本。
可沒有幾人知道,此次仙門洞開十有八|九是禍非福,這件事要不要跟家族裏說,她很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