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之塵打斷了他的思緒。
“後來你娘便嫁給了宇文太洛,那時他還不是皇帝,所以你娘隻是個太子妃。本來我以為宇文太洛很愛你娘,你娘雖然有遺憾但不會受委屈,直到後來你娘懷孕之後有一次傳訊於我,說是有事有求於我。我接到消息後馬不停蹄的趕到預定地點見到你娘,可是見麵後你娘並未吐露太多,隻說若是日後若有變故她香消玉殞,請我帶你離開大衍撫養長大。我當時就感覺事情有些不對頭,可怎麼問你娘都不肯說,想到宇文太洛的陰暗性子,我立刻知道了這事肯定跟他有關係,你娘雖然沒承認但也沒否認,我頓時就全明白了。我也終於想明白了我做錯了,我當初就不應該放她離開!”
轟隆~~!
葉之塵腳下的崖石轟然塌落,激蕩的劍氣一路下沿切得整麵峭壁一片狼藉,亂石墜地的悶響聲不絕於耳。
好半天,葉之塵才平靜下來,腳踏虛空臉色晦暗。
“我問不出什麼便隻能作罷,你娘|的要求我向來是不會拒絕的,所以我答應了她的請求,哪怕你是宇文太洛的孩子。分別後我們一直保持著斷斷續續的聯係,直到後來你娘忽然失去了音訊,我幾番打聽後才得知她將要臨盆被安排到了皇都的聖祖祭壇裏,我當時就預感不妙,聖祖祭壇是宇文皇族的祭祖之地,哪是什麼臨盆產子的處所,所以我即刻動身前往大衍皇都想要救出你娘,可是......”
“所以你才懷疑我娘|的死跟宇文太洛有關?你猜測是他動的手?”李初一眼中寒芒亂閃,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宇文太洛別說是他爹父親,就是個禽獸他都不如。
“是不是他動的手我不知道,但肯定跟他脫不開幹係!”
葉之塵說的很中肯,雖然恨極了宇文太洛,但他不想將自己的主觀猜測強加給李初一。但李初一心裏已經有了計較,等到他有實力自保,必定要殺上大衍皇庭揪著那老東西的脖子好好問問,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不能讓自己的娘親死的不明不白。
山風凜冽,斷崖寂然。
兩人都沒有說話,各自想著心事。
聽到了八卦的小禍鬥安安靜靜的趴在李初一的頭頂,雖然它很想用自己有限的生活經驗插進來一起分析一番,但現場的氣氛也讓它深深知曉現在根本不是個開口的時候,亂插嘴的話很可能會死的很慘。
腦海中翻騰著回憶,甜蜜悔恨等情緒不斷的交織在臉上,葉之塵的心緒越來越不穩定,身上不時散逸出一道劍氣肆虐著崖壁。
李初一能感覺到他此時的道心不穩,若是繼續任由他這樣下去,很可能會受重傷。有心想提醒一下,可話到嘴邊卻又止住了,歎了口氣,他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沒說不是他對葉之塵有恨意,雖然都說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但他對葉之塵怎麼也恨不起來,甚至還覺著葉之塵很可憐。
他隻是單純的想讓葉之塵發泄一下罷了。
這麼些年了葉之塵一直冷漠示人拒人於千裏之外,這些話憋在心裏這麼久,他壓製的再好也終是個隱患,說不定哪日突然爆發會讓他道心瞬間崩潰身死道消,心結該解總是要解的。
如今自己來了,身為當事人之一,葉之塵難得有機會找個人吐露一下心聲,因此才會如此忘情,甚至連自己的道心失守了都不在乎。這是危險,但也是個契機,就算解不開他的心結,但至少能幫他舒緩一下。
現在的葉之塵雖然有些危險,但尚可在控製之中,他能感覺出葉之塵在努力的克製著自己,這顯然是這麼些年來形成的習慣了。如果葉之塵克製不住了真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大不了他豁出去了幫葉之塵清醒清醒,有《道典》經文在身,他就不信沒辦法將葉之塵從迷失中喚醒。
太陽漸漸西落,葉之塵身子一動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著李初一,他輕聲問道:“初一,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你說我是不是該死?你說靈兒其實是我害死的對不對?你是不是很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