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也紛紛跟著叫罵,他們平時當然是不敢罵大少爺的,但這會兒實在氣憤得很,加上十一小姐顯然已經成為大少爺的眼中釘,他們不必顧忌她,便將長期以來積累的對夏之璧的不滿全都發泄了出來。
不滿和憤怒的情緒,就這樣不可控製地彌漫開來,雖然在場的隻有十幾個人,但夏雨琳知道,用不了多久,夏之璧逼死老福頭的事情就會在全府傳播開來,激起一波又一波的不平與憤怒。
夏之璧一定會徹底失去下人的人心!
如果老福頭的死是那個一直隱在幕後的“黑手”的策劃,那麼,令夏之璧徹底失去人心,一定也是它的目的之一,由此看來,它的野心,真不是一般般的大啊!
不過,她沒有任何證據去證明她的猜測,所以,她將“老福頭的死未必是夏之璧所逼”的話給咽了下去,最後隻是拍了拍那名中年男子的肩膀:“是我連累了老福頭,老福頭的後事就麻煩你們了,如果有什麼問題,隨時可以來找我!”
說罷,她“卟通”一聲跪下來,衝著老福頭的屍體磕了三個響頭。
她還在慶幸著,慶幸著這件事情裏沒有人傷亡,沒想到,犧牲品仍然出現了——即使老福頭可能是心甘情願去死的。
她的舉動,驚動了所有人,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她,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夏雨琳磕完頭後,站起來,轉身離去,眼裏是無人看到的悲哀。
她其實是無能為力的!
夏家是這麼龐大的一個大家族,而她隻是其中一個與周遭格格不入的女孩兒而已,即使有一些才能和小聰明,又如何能獨力撐天,改變和扭轉整個夏家?
這個地方,果然不是她能生存和快樂的地方!
這一刻,她非要離開的態度,異常地堅定,無人可以阻止!
她穿過美麗卻死寂的花園,回到葵園。
“十一十一,”一直守在大門口,邊吃邊等她回來的肉肉撒腿朝她跑過來,興衝衝地揚著手裏的東西,“有情書哦,情書哦——”
情書?夏雨琳看到他手裏的信封,感覺不太好,跑過來,蹲下,抱住他圓滾滾的身體,親了親:“肉肉從哪裏得到情書啊?”
肉肉得意地道:“剛才肉肉坐在門口喂兔兔吃早飯,有一個人走進來,說有重要的信要送給十一,問肉肉可不可以幫忙,肉肉說可以。肉肉問是不是情書,他說是,然後就走了。”
夏雨琳拿過信封,不急著拆開,先是打量,很精致的信封,用紙考究,沒有寫字。
她問:“那個送信的人長什麼樣呢?”
“他啊,長得……”肉肉偏著腦袋,摳摳腦門,又摳摳腦門,一臉苦惱,“咦,肉肉想不起來呢,他長什麼樣呢?好像高高的,長得,長得……那個……”
半晌,他泄氣地搖頭:“肉肉記不清楚了,肉肉在吃東西,沒有注意看。”
夏雨琳無奈地摸摸他的頭:“記不得就別記了,來,咱們進屋去。”
她拉著肉肉的手,走進院子裏,把大門關上。
她已經讓那些護院全部撤離了,雖然那名至今未露真容的“黑手”非常冷血,但她還是相信它會說話算數,暫時不會找上門來。
進了屋裏,她坐下來,將信拆開。
上麵寫著:恭喜十一小姐贏了這一局遊戲,隻要十一小姐還活著,我定遵守遊戲規則,不再殺人,所以,希望十一小姐能夠活得久一些,否則,十一小姐一死,我還會再大開殺戒。
沒有落款。
筆跡跟以前收到的卡片上的筆跡一模一樣,應該不會錯了。
她的臉沉下來,心裏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升起新的隱憂:操縱這一係列凶殺案的幕後黑手,會輕易放棄嗎?會因為輸給了她而遵守規則,再也不殺人,然後從良,當好人?
思來想去,她搖搖頭,而後仔細推敲昨晚的事情和老福頭的事情,再度搖搖頭。
不會的!這個幕後黑手真是恨透了夏家,甚至以殺人為樂,絕對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的!
它隻說“不再殺人”,並沒有說“不再害人”,不再“弄垮夏家”,這個世界上,要毀掉一個人或一個家,並不是隻有“殺”這一個方法啊!
比如,讓一個人陷入身敗名裂、走投無路的境地,也是一種“殺”啊,夏之璧不是已經隱隱露出這種跡象了嗎?
凶手,應該會改變策略,換種方式毀掉夏家!
但是,她闔上眼睛,這到底關她什麼事?又關她多少事?
她也隻是一個被夏家輕視和遺棄的夏女罷了!想想夏落葵曾經遭遇的一切,想想夏家人所做的一切,她有什麼理由要去拯救已經墮落到無可救藥的夏家?
她有什麼理由要為夏家繼續忍受這一切?沒有!絕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