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小姨聽完這話笑容僵住：“珠海待得好好的，回老家幹什麼？”
劉蘭：“這麼多年了，也該回去看看你爸了。”
“我不想回去！”這一次，小姨的態度蠻堅決的，“如果不是他，這個家就不會變成這樣。”小姨放下筷子，和母親分離二十年，還有那折磨了她二十多年的夢魘，在她的心裏，這一切都拜那個人所賜。
劉蘭：“丫頭，即使他做得再不好，但他始終都是你父親，這點是磨滅不了的。”
“媽，我明天陪您去逛街好不好？”小姨語氣有幾分讓步，“咱們倆去買身搭點的衣服。”
“琳兒！”劉蘭聲音沉下來。
“一身不夠那就多買幾身。”小姨還是在嚐試著轉移話題。
“……”劉蘭默默地閉上雙眼，跟著緩緩起身朝外麵走去，走到門口說：“你再好好考慮考慮，媽媽也恨他，可以說這輩子最恨得人就是他，但沒有愛又哪來的恨，你爸是做了很多糊塗事，但他也是個受害者，他其實是想改過自新帶咱們娘倆好好生活的，隻是沒來得及罷了，所以媽的意思，是想你好好想清楚，而不是瞬間就做決定，反正媽還要在這邊待一周多，你有的是時間去考慮清楚。”
劉蘭說完就離開了，剩下的半碗飯都沒有吃。
我也沒心思吃下去，本來挺好的氣氛突然間就變得壓抑起來。
我試圖勸說小姨：“要不，就聽阿姨的回去一趟。”
“要回你回去！”小姨沒來由地衝我吼一聲，跟著眼淚止不住地湧出來。
她其實也不想，不想本來美好的一頓午飯因為她而被攪了局，但就是一時間接受不了。
“別這樣麼，你這突然一哭，給我還整不會了。”小姨在我心裏一直就是堅強和自立的代名詞，這麼一哭是有點反常。
小姨最後夾一口豆角，吃完放下筷子，“本來吃好好的……”
我剛挪到小姨身旁，她頓時就依偎過來，我也沒再糾結，順勢攬著她的肩膀，說：“阿姨不是說，他最後打算改過自新了麼？其實你沒必要在這個問題上麵做過多糾結，因為……已經沒那個必要了。”
她頭使勁往我懷裏蹭，“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有多怕那個地方，做了這麼多年噩夢，真正的源頭就在那裏，我真的不敢回去。”
我回想起每逢陰雨刮風天她蜷縮在被窩裏的脆弱身影，她是真的怕，即便外表再堅強的女人，她心裏一定有怕的地方，小姨就是，那個纏繞她這麼多年的夢魘，就是她最還害怕的。
她拒絕劉蘭的提議，其實並不是因為不想，而更多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不敢。
“那要不這樣，我陪你回去，你看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