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宮泯還在工作著。
如此深夜他沒有睡,除了工作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他無法控製的原因——失眠症。
8年前,入獄後,在那個狹小陰冷黑暗的小單間裏,每當夜深人靜,恐懼,孤獨,不甘心,怨恨,霸占了他的夜晚,從那時候開始他得了失眠症,直至現在。
入睡難,多夢,易驚醒,易早醒,是他這些年來的睡眠狀態。所以每晚他都是靠吞服大量的安眠藥才能入睡。更何況,現在自己還感冒了,頭疼地更難入睡。
工作結束,宮泯合上電腦放好,宮泯給自己倒了杯水,拿出安眠藥準備打開倒些服下。
“咕嚕咕嚕”似乎是一陣肚子餓的聲音。
宮泯頓了一下,停住手上的動作,奇怪地捂住自己的肚子。是自己的聽力出問題了嗎?為何他沒感覺自己肚子在叫,卻聽到了肚子叫的聲音。
“嗯……好餓”
一聲囈語突然響起,宮泯嚇得了一跳,手上的安眠藥灑落了一地。
房間裏有人!!剛才那聲音似乎是從床底下床來的?
宮泯捂住心髒,慢慢地彎腰小心翼翼地掀起被單,望向床底。
一隻手!!
首先入眼的是一隻白皙的人手,再然後,他看見一個頭發亂糟糟的,臉被遮住的腦袋,一動不動地耷拉在地上,似乎是一個女人。
床底藏屍?
宮泯被自己這一想法嚇的心跳加速,差點癱坐在地。頓了一下細想又感覺不對,他剛才似乎好像聽到了它發出的聲音。
或許是賊?
宮泯屏住呼吸,抓起旁邊的一隻拖鞋,小心翼翼地扒拉了一下那隻手,那隻手被碰了之後,手指稍微動了一下。
沒死!不是屍體,那就是——賊!?
是賊就好辦了,更何況是一個女賊,更何況是一個笨到來偷東西都能睡著的笨女賊!宮泯一把抓住那隻手,用力一拉,把她從床底下拉了出來。
被這麼一拉,她竟然沒有醒過來,翻了身,換了個姿勢,繼續睡著。
是活的就好辦了!宮泯一把扒開耷拉在她臉上的頭發,終於看清了那張臉。
伊寧兒?她怎麼在這?怎麼躲在他的床底下?難道……她對他還不死心,想趁他睡覺時對他圖謀不軌?
怪不得房卡打不開門,不是她拿錯了,而是她是故意調換了房卡,趁機在他之前潛進了他的房間。
想到這,宮泯氣的一把捏住她的臉,把她的嘴巴捏得都撅起來,“伊寧兒,醒醒!!”
“好冷……”伊寧兒迷迷糊糊地回應著,眼睛卻依然沒睜開,隻是耷拉著腦袋,依舊睡著。
她是豬嗎?這麼捏都沒醒!
宮泯一把抓住抓住她的肩膀,輕輕拍拍她的臉,又使勁地搖晃她,對著她喊道,“伊寧兒,給我醒醒!!”
可是她依舊無動於衷,這麼喊都沒反應,宮泯無奈地隻能放棄。
剛剛摸到她臉,似乎有點燙?宮泯伸手摸向她的額頭,果然是滾燙的。
死女人,本來就感冒,還躺在床底下冰冷的地板上睡覺,不著涼發熱才怪。
宮泯自知自己不是溫柔體貼的人,更何況是對她,他更不可能溫柔以待。他沒有像偶像劇的男主一樣,把她抱起來放床上再給她蓋上被子,而是氣呼呼地一把把她推回去床底下,眼不見為淨。
他是宮泯,他是冷血動物!他連自己感冒發熱了都不會自己照顧自己,他怎麼可能去照顧這個他恨的女人!他不可能讓她跟自己同床共枕,他不把她拎出去丟到外麵走廊睡就很不錯了!
宮泯爬到床上,蓋上被子,強迫自己“心安理得”地躺在暖和的被窩裏。
“冷……”某個女人在床底下囈語。
宮泯一把拉過被子蒙住頭,假裝沒聽見。
“冷……”
堅持了五分鍾的內心掙紮後,宮泯終究還是被她打敗了,他一把掀開被子,下了床掀開邊上的床單,一把抓住她的手,拖了出來。他抱起她,丟到床上,一把抓過被子胡亂丟在她身上,算是給她蓋被了。又伸手摸摸她的額頭,發現還是滾燙的。
“伊寧兒,等你醒了我再跟你算賬!”
起身到衛生間拿了毛巾,用溫水泡了泡擰幹返回,撩開她額頭的頭發,把毛巾很不溫柔地丟上去。
物理降溫不可能那麼快把體溫降下來的,宮泯拿起電話,打給酒店前台,吩咐客服去買了退燒藥送上來。
給她服了藥,又來回換了幾次毛巾給她降溫,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她的體溫終於降了下來了。
宮泯自己本身也感冒,連著這兩天的奔波,緊接著又是工作又是開會又是照顧她,宮泯也已經疲憊不堪,他走到床的另一邊躺下,拉過另一半的被子蓋上。
第一次,不用安眠藥,他入睡地如此安穩。
第二天清晨5點多,天還是有點黑,宮泯還是像往常一樣,早起。
他剛睜開眼睛卻發現伊寧兒的臉正對著自己,甚至自己的鼻尖都快抵上她的鼻尖。她縮在自己的懷裏,一隻手還貼在他的胸前,而它自己一隻手卻抱著她腰,這動作,曖昧地像熟悉的情侶相擁而睡。
她竟然敢睡到他的懷裏來了,而自己無意識之下竟然還抱著她睡了一晚?宮泯有點惱羞成怒,他一把推開她,快速地下了床。
被他這麼一推,她沒任何反應,依然沉睡如豬。宮泯探了探她的體溫,已經完全降了下來了。
昨晚他是看她是病人的份上讓一半的床給她的,既然她好了,就沒必要再睡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