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膽子還真不小!” 容墨的聲音帶著一絲卷著寒風的涼意,微微浸透骨髓。
夜行卻是固執地回望著他,目光清冷,跳躍著堅持的亮光。
“請殿下三思!”身後前餘人等亦是齊齊跪了下來,齊聲震耳。
容墨強忍住怒意,清雋的麵龐陰雲微爍。
“爹爹……”懷中的嬰孩甜甜一笑,唇齒間含糊不清地囈出兩字。
容墨身形一僵,難以置信地低下頭去,目光纏住了一抹甜美的嬌嬈。
“速調五千弓弩手包圍風寧王府,但凡逆行反抗者,全部誅殺!風寧郡主居心叵測,試圖殘害皇親,理應當誅,先壓入大牢,聽候處置!”他抬眸望了一眼沉醉的夕霞,麵上的溫和不再,眼中的凜冽殺意將天邊的落日也抹上一層寒霜,在眾人的心裏驚起一陣寒栗。
當日,奢華旖美的風寧王府,鮮血鋪路,伏屍無數。郡主畏罪自殺,老王爺受驚臥床不起……
也不記得是多久前,她體內似有什麼在汩汩流出,她聞到了刺鼻的血腥氣在空氣中蔓延,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四肢漸漸冰冷僵硬,她要死了嗎?
沐顏歌眸色灰暗前,一道黑影晃了晃,那是張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臉。
怎麼又是你?她很想開口,然而眼前最後一點微亮滅去,她落入了一個奇怪的夢境。
事出緊急,冥風不敢多想,抱起這個已奄奄一息的女子朝附近的鎮上一路狂奔而去。
這一路,他思緒亂如麻。
怎麼每一次都能執行任務的途中機緣巧合的遇上這個女人?怎麼每一次都是她身負重傷之時?一切都像是冥冥中注定了似的,恰好得有些不可思議。
在鎮上唯一一家藥鋪前,老掌櫃一麵哆嗦,一麵將他們引至側廂,那裏擺著張簡易的小床。
冥風小心翼翼將懷中女子安置於榻上,小心翼翼替她蓋上被衾,才道:“大夫,她受了箭傷,箭已拔出,經過了簡單的處理和包紮,人卻一直昏迷不醒,你看如何救治才好?”
那老掌櫃顯得是被眼前黑衣男子一身清銳所懾,明白此刻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係在這病患身上,微微猶豫,惶惑道:“那……讓老夫先把把脈……”
冥風點頭,將沐顏歌的左腕拂開衣袖,側身避開半步。那老掌櫃戰戰兢兢上前,伸手觸了上去……
臉上的神情由起初的緊張不安,到茫然困惑,緊接著,麵如土灰。
冥風一緊張,脫口道:“如何?”
老掌櫃凜了凜心神,囁嚅了許久才結結巴巴吐出幾個字:“她已經死了……沒有……沒有脈息了……”
“死了?怎麼會!”冥風斷然道,“這不可能!”
他抱起她那會,雖說她氣息微弱,但心脈還是在跳動的,這一路體溫都在,怎麼會……
他一把揮開老掌櫃,指尖搭上沐顏歌的脈門,他內力深厚,天性敏銳,縱然那脈搏再微弱,也萬萬不至於觸摸不到分毫,可是……竟然真的沒有!
冥風心中一窒,身形晃了晃,險些跌倒。
“這位俠士,既然病人已歿,是否……”老掌櫃拭了拭額頭的冷汗,略顯歉意道。
冥風冷眼睨了他一眼,自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扔了過去,抱起榻上的女子,寒著一張臉出了鋪門。
冥風抱著沐顏歌走在鎮子的街頭,卻是像個無頭蒼蠅似的,沒了方向。這接下來,他當如何?
本來抱著個大活人奔行了大半個時辰也不覺得辛苦,可此時卻是徹底沒了氣力。
他將沐顏歌半攬在懷裏,微闔雙目,靠著一個牆角撐住身子緩緩地坐了下來。
像是察覺到懷中之人的體溫在攀升,心念一動,忙去觸她的脈,指底一跳,脈相如常,隻不過比尋常人緩慢數十倍。
他又驚又喜,連忙凝神再探,許久之後,又是清晰地一跳,笑容浮上了他清冷的麵龐。
可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女子的脈息越跳越快,幾欲破體而出了,整個人被一團紫色的火焰重重包圍,像是要被燃起了般。
冥風尚來不及觸碰,便被一股難以想象的強力給重重一擊,整個人飛出了數十米遠,眼前發黑,喉內腥甜。
“妖……妖孽!有妖孽!”鎮上的路人厲聲驚呼起來,奔走逃躥。
那女子通體被一層又一層的淡紫光暈所籠罩,像是要羽化登仙了般,無數朵妖冶的蓮花在她身上綻了開來,詭豔至極。
她……究竟是誰?冥風在昏厥之前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