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淩曦從昏迷中悠悠醒轉時,隻覺得腦袋裏一片空白,完全忘記了曾經發生過什麼,也不認得自己身在何處。
努力地回憶,但是除了引來頭部的劇痛之外什麼作用也沒有;想要抬手揉一揉嗡嗡作響的太陽穴,卻發現全身所有的力氣加起來也不夠供自己抬起手臂。
無奈。
努力抬眼四顧,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小小臥室的睡床之上。四壁沒有任何裝飾,粉牆似雪,似乎泛出淡淡的柔光。會發光的牆?難道這裏是陰間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倒也不壞。
屋門向東,而南牆角上放著一張暗紅色木桌,形狀有點像茶幾,又像琴桌。桌上一隻拳頭大的鏤空球形白玉小香爐在黑色底座上吐著縷縷輕煙,整間屋子飄蕩著若有若無的香味。
被自己霸占的這張床位於房間的北側,正好麵對著這間小屋唯一的窗。窗簾與床帳、門簾同是白紗製成,而自己陷在又軟又輕的白色被褥之間,似乎身在雲端,雖然使不出力氣,但十分舒服。(哎呀,有幾天不洗澡了?要是弄髒了這整潔的床……)
看來這裏是天上了?但是自己又怎麼會在這裏呢?淩曦用力想撐起身子一探究竟,無奈胸口一陣劇痛襲來,左肩也像被生生撕裂一樣,不但心中覺得說不出的煩惡,喉嚨裏也像是要往外噴血似的。這才發現肩上已經被包紮過了,頸中的護身符還在,而身上也已換了白色中衣。是了,自己是受了傷。沒辦法,隻好乖乖躺在床上,連歎氣的力氣也沒有了。
正在胡思亂想,忽見門簾掀起,一個(曦不確定是)人無聲無息地走過來。手上端著一個小小的白瓷碗。碗中不知什麼東西在冒著熱氣,還有把小勺,
“你果然醒了。這三天睡得好麼?”清泠的聲音宛若山泉,聽起來悅耳極了。
淩曦不知該如何回答,隻端詳著眼前這個女孩:大約十六七歲,麵部輪廓十分柔和,五官小巧精致,說話時眼波流轉,微微上翹的嘴角帶著笑意;身著水藍色長衣,外罩淡藍色輕紗衫子,一頭柔亮的黑發用碧玉釵挽住小半,其餘的則從背上、肩上隨意流瀉下來,長及腰際。耳垂上以碧玉珠做墜,瑩瑩生光。
“怎麼樣?感覺好點了沒?”女孩見他不答,又開口問道。
“……”問題像煙花一樣在曦的腦海裏紛紛爆開,淩曦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哦,對了,你失血過多,又受了很重的內傷,現在一定沒力氣說話了。餓了吧?來,先吃點東西吧。”女孩一邊柔聲說著,一邊輕輕扶起曦,又拿枕頭在他背後墊好,這時淩曦看到孔雀的手指上有一枚發出幽幽藍光的小指環。孔雀端過那個小瓷碗,坐在床沿,用小勺舀起碗中的米粥喂向他的口中。
淩曦感覺臉上一陣發熱,但看到女孩神情自然,也不由自主地張開嘴。一勺,又一勺,恩,仙境的米粥都那麼好吃,怪不得那麼多人想要做神仙呢。淩曦邊吃邊想。
“謝謝……請問……姑娘你……”終於吃完了三天以來第一頓飯,感覺好了很多,攢足了力氣和勇氣發問,又不知道問些什麼才好。麵前這位,是人還是神(這麼漂亮的女孩不會是鬼的)呢?
“我叫孔雀。”女孩一麵隨口回答,一麵輕輕扶他躺回柔軟的枕頭上,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他肩上的傷處。孔雀的隨口回答使淩曦不由得一愣:女子的芳名怎麼能隨意說與人呢?這位孔雀姑娘真是很……開放。但是不管怎麼說,這是我的救命恩人。
“孔姑娘,謝謝你救了我。雖說大恩不言謝,可是……”淩曦一邊說,一邊就要掙紮著坐起來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