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棍沒有被接住,霜月順勢回頭看去,身後哪裏還有什麼袁道長啊,這老頭就這麼不見了……趕忙喊住前麵還在行走的楚心守他們,三個人立在灌木叢生的山坡上望著這一眼看不到頭的密林全都無語了……
袁天罡方才跟著他們幾人走得好好的,直到趟過一條溪流的時候腿腳不夠利索弄濕了鞋襪,越走越覺得濕滑難受,索性一屁股坐在草坪上,脫了鞋襪卷起褲管在溪邊乘涼起來,還時不時地對溪邊的花花草草嗅嗅嚐嚐,沒有一丁點掉隊人員的緊張感。他琢磨著反正徒兒他們就算走遠些也無妨,蘇暖總不會不管這個師傅吧,那個十八小郎君總會回頭來尋自己吧,再不然自己卦天下卜世事還能被個林子給困了,就愈發隨性起來,拎著鞋襪哼著《道德經》為詞的小曲順著溪流向上遊悠悠然地漫步起來……
“道可道喲……非常道喲……名可名,非常名哎……無名……天地之始喲,有名……萬物之母哎……”
正當老道士唱得興起的時候,忽聽從遠處傳來“叮鈴鈴”一陣清脆悅耳的銅鈴聲,這鈴聲在這罕見人跡的地方,饒是入耳,袁天罡停了小曲四下張望、側耳細聽鈴聲來源。細辯聲源鈴聲之間還混著轟鳴水聲似是溪流源頭瀑布附近,鈴聲時斷時續有時似是遠在天邊,細聽又似在耳畔般清晰,登時,袁道長就顧不得其它了,赤著腳沿著溪流流向向源頭走去。
溪水越走越寬,水深也漸漸過膝,淌到這會兒功夫已經是拔著腿在水裏走了,袁天罡走得頗有些吃力,再加上溪底的卵石還有水草,這老頭前進的每一步都變得有些困難,這時,剛剛還時隱時現的鈴聲卻比起方才要清晰起來,袁天罡提著衣擺,踮著腳,三兩步“噔噔”幾聲就上了岸,顧不得自己平時的仙風道骨,拿衣襟擦幹腿腳上的水套上鞋襪逆溪流向上,一路小跑朝著鈴聲追了過去……
遠遠看去,山澗中的瀑布下似有一處深潭,再走近一些,潭水中間布有一方石台,石台和岸邊之間是三兩塊大小高矮遠近各不相同、滿布青苔水螺的石頭。這石台四周被十來丈高的瀑布飛衝而下的水簾籠罩,加上岩壁上丈凸出的一塊巨石攔截水流形成的了一塊中空。若想到石台之上有兩個方法,要麼水性奇好能潛過水流的衝擊到達石台正下方再攀爬上去;要麼隻得依靠那幾塊石頭忍著瀑布衝刷躍到石台上來。
六角銅鈴的鈴聲充斥著整個水簾內中空的部分,鈴聲穿透瀑布的轟鳴回蕩空中。再說那具石台,正中心刻了六芒星套三角的圖文,圖文交叉點上擺有質地、形狀、大小不一的器皿,不知是不是因著瀑布水流下落帶來的氣流衝擊,這些器皿都隨著鈴聲發出陣陣細細聽來類似悉悉索索的聲響。
靛藍布衣上繡著銀絲彩線交疊點綴花紋藤蔓圖案,透過瀑布濺起的水光折射出的點點熒光,身形恍惚仿若隔世,胸前的銀項圈下綴著三寸見方的六角銅鈴,叮叮鐺鐺的銅鈴聲隨著項圈主人的動作自石台方向越傳越遠……
六角銅鈴主人口中念念有詞,聲音也隨著鈴聲時高時低、時大時小,隨著一聲嬌喝幾道紅光噴濺在器皿之上,此時鈴聲已是最大最快最高,器皿也似是顫動的要滾落石台一般,不過即刻所有聲響都消失了,除了石台上的嬌小身影,一切都好似沒有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