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以莫的腳步一滯，他差點忘了，病床上還躺著父親。
唐成澤對肖秀英說：“你先出去，我跟他們談談。”
肖秀英生氣地出去了。
唐成澤看著唐以莫和夏霏說：“來，你們過來。”
唐以莫牽著夏霏的手過來，夏霏看見唐成澤七十多歲的人了，跟她奶奶的年紀差不多大，覺得叫叔叔有點別扭，但又不能叫爺爺，腦海裏打了無數個轉，也不知道叫什麼才合適，結果就沒有叫。
唐成澤倒沒有在意，他慈祥地看著夏霏，說：“以莫，這姑娘姓左？”
“是，爸爸，她叫夏霏。”
“你們認識有多久了？”
“二十年，”唐以莫說：“我認識她的時候，她五歲，我十歲。”
“哦哦，”唐成澤點頭：“你們一直相處得很好吧？”
“嗯，”唐以莫頓了頓，說：“我找不到飯吃的時候，就在他們家吃，找不到地方睡的時候，就在他們家睡，她奶奶和養父都對我很好。”
“找不到飯吃？”唐成澤皺眉問：“你怎麼會找不到飯吃？”
唐以莫沒有回答，回到父母身邊後，他從不講他在周家受過的委屈，唐成澤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兒子被拐賣的那十二年裏，吃了多少苦！
夏霏看看他，忍不住說：“他爸爸對他不好，總打他，不給他吃飯，晚上經常把他趕出來，不讓他回家。”
唐以莫糾正：“是我養父。”
“嗯，”夏霏點頭：“是以莫周家的養父。”
唐成澤的嘴唇顫抖起來，這個兒子回來十四年了，從來沒有講他那些年受過什麼苦，唐成澤一直以為他過得還不錯！
“以莫！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唐成澤坐起來，唐以莫忙過去攙扶他，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養父也不是恨我，隻是他有自己的親生兒子，對我另眼相看也是正常的。”
唐成澤對夏霏說：“姑娘，謝謝你和你奶奶、父親對以莫的照顧。”
夏霏搖頭：“他幫我幫得更多。”
唐成澤歎了口氣，說：“我明白了，你們從小就相互幫助，所以產生了感情，是不是？”
“是。”兩個人一起點頭。
唐成澤對夏霏說：“姑娘，我想喝碗熱粥，你能幫我去買一碗嗎？”
夏霏急忙答應：“好的。”
她轉身往出走，唐以莫說：“霏兒，你慢點。”
他知道父親要避開夏霏跟他說話，所以他不方便陪她去。
夏霏出去了，並關上了病房門。
屋裏隻剩下父子倆個，唐以莫問：“爸爸，您是不是有話要問我？”
唐成澤點點頭，說：“以莫，你姐姐對不起你，她把你丟掉，害你受了那麼多年的苦，我替她向你道歉。”
唐以莫伸手握住父親的手：“爸爸，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從沒有恨過姐姐。”
“以莫，你說實話，你是不是為了幫這姑娘才說孩子是你的？因為你對她感恩……”
“不是，孩子是我的。”唐以莫肯定地說，又補充：“這半年我和霏兒一直在一起。”
唐成澤說：“那你真的要跟她結婚？”
“對。”
“你有什麼打算？姑娘的奶奶和父親同意嗎？”
“她父親患了精神病，住在精神病院裏，她奶奶同意，但是要請您親自去向她提親。”
唐成澤點頭：“好，我出院了就去。”
“到時候我送您去。”
“不用，你工作忙，不能為私事耽誤工作，你把地址告訴我，我自個兒去就行了。”
唐以莫說：“霏兒她奶奶現在住在A市。”
他說了具體地址，又說：“爸爸，我媽……”
唐成澤說：“你媽那裏你不用擔心，我會跟她講。”
唐以莫點點頭，不再說話，兩個人忽然沉默了。
過了片刻，唐以莫又開口了：“爸爸，我對姐姐沒有恨，而且我還很感謝她，如果我不是被人口販子拐賣到周家，就不會認識霏兒了。”
唐成澤慈祥地看著他：“以莫，看來你對夏霏真的很喜歡。”
因為喜歡夏霏，唐以莫不僅不恨故意將他丟掉的姐姐，還很感恩，這種愛有多深厚？
唐以莫回答：“她是我唯一愛的女人。”
唐成澤點頭：“你放心，我出院前就到她家去提親。”
父子倆又聊了一會兒，夏霏把粥買回來了，唐成澤喝了粥，肖秀英進來說：“以莫，你爸爸要休息了。”
唐以莫拉著夏霏出來，安慰她說：“霏兒，你不要把我媽的話放在心上，我們結婚後，你跟我回部隊去，不跟我媽呆在一起，不會受她的氣。等我們生了孩子，她就會改變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