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荃……荃兒……”
一聲仿佛是從地底下鑽出的聲音。
夏璩顫顫伸出那僵直的手,指著遠處的動亂,神色雖然虛弱,但卻堅決。
——“殺了他!”
夏荃看著老人深邃的眼眸,不敢動彈。
“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
他閉上眼睛,發出一聲歎息:那個人不死,他就不會有安寧……她的清白又該怎麼解釋?
“我不能……”她喃喃道,“……我不、不……”她望向遠處糾葛的人影,隻見差吏卻漸漸處於下風,但他們依然前赴後繼,沒有一個露出怯弱之色。
——為報黃金台上意,提挈玉龍為君死……父親,真是個幸運的人啊。
他們……會死啊……那個人的武功她不是不知道……
夏荃的眼色突然變了,她喃喃道:“……我不會。”
聽到這句話,仿佛得到什麼許諾一樣,一般緘默的少年走上前來,抓住她的手,輕輕道:
“你會。”
她陌生地看著他,在記憶裏似乎曾經見過,但到底忘卻了。他從地上抱起央媽軟塌塌的屍體,她依然圓睜著目,似乎要憤憤的罵出幾句來。他將那恐怖如獸的屍體放到她半開的
手中,夏荃低頭一看,剛好對上那睚眥欲裂的眼睛,她低呼一聲,連著屍體一起跪了下去。
“他們不過想要這屍體,”一旁的少年隻是靜靜道,“你拿去給他吧,讓他馬上離開,免得傷亡太多。他也隻信得過你了。”
她仰頭看著說話的人,他背著光站著,後麵是遼闊的星空,依稀有幾顆孤星。說完話後他便又退了回去,隱入那一片昏暗中。
她覺得一切的支柱在這一刻似乎都離她而去了,去到那寂寥的星空裏了。
……都是因為他們……都是因為他們!
“殺了他……殺了他……”昏迷的父親依然含混不清地吐出幾個字來,字字觸人心弦。夏荃果斷地站了起來,抱著沉重的屍體往前走了幾步,近日因為少食而消瘦的臉色更加蒼
白,宛若紛紛揚揚飄落的雪的色彩。
“住手,”她喊了一聲,但喧鬧如常,她又喊了一聲,“我以知府之名,叫你們住手!”
“住手!住手!”
她幾乎有些歇斯底裏的聲音終於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刀劍之聲緩緩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這個平日裏沉靜的貴族少女身上,隻見她臉色蒼白,懷中抱著猙獰的屍首,目
光望著一個白衣青年。那青年走了出來,以一種複雜的,隻有兩人才能明白的眼神看著她。
“把屍體交給你們——你們就……滾!不要再來擾亂這裏的平靜了!”她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下一個極大的決心,“滾……你們給我滾!”
她的漆黑的眼眸仿佛化不開的濃濃的仇恨,但她的雙手暴露了她內心的恐懼,她纖細的手指緊緊扣著央媽的破落肮髒的囚服。
燕荒台看著麵前戰栗的少女,走上前來。在如此寬闊寂寥的蒼穹下麵,似乎隻存在他們兩個人。
“我真後悔識得你。”他輕輕說,不在意少女的目光驟然變得驚恐,他雙手拿過那毫無生氣的屍體,但夏荃的手仍然死扣著央媽的手臂。
所有的支柱……不管是真實的還是虛幻……都轟然倒了……
她的目光漸漸回歸沉靜,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我也後悔……”
話音未落,在那一瞬間發生了許多事情,一道亮光閃過,那白袍上突然多出一道血來:在說話的同時,她突然抓起央媽臃腫發紫的手,揚起那尖利的指甲,它微微喘息著卻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