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身邊的人都習慣了,壓根沒當回事。隻有我自己心裏清楚,這次不一樣了。
我也沒有覺得有多慌張,有關蘇悅生的事還是會傳到我耳朵裏來,他也沒什麼新女朋友,那個本科生他追了一陣子,就意興闌珊的放棄了,有人說他和向晴重修舊好,據說曾經有人看到他的車在實驗室外頭等向晴,也有人說,蘇悅生這次是動了真格,連程子慧都見過向晴了。
我覺得搞笑,蘇悅生動了真格,程子慧才見不到向晴,他跟程子慧水火不容,程子慧想插手他的感情,簡直連門都沒有。別說她隻是一個繼母,就算是他親爹,他也敢頂撞。
端午節的時候,我見過一次趙昀,他跟朋友吃飯,正巧我約了人在那裏喝茶談事,所以我們在走廊裏遇上了。趙昀見了我倒也沒說什麼,就是上上下下將我打量了一番,最後歎了口氣:“你還真長胖了。”
啊?是麼?我恨不得趕緊去洗手間照鏡子,女人最忌的兩個字,一曰老,二曰胖。
趙昀問我:“明天有空麼?跟我出海釣魚去。”
“我要睡覺。你們出海都大清早的,我起不來。”我實話實說:“再說你們那群人,太熱鬧了,我怕吵。”
“就咱們倆!”
“那更不能去了,讓你女朋友知道了,還不得吃了我啊?”我半開玩笑半認真:“我是自由身,趙總你可不是。”
趙昀狠狠瞪了我一眼,好像挺不高興似的。我覺得自己可能說錯話了,趕緊甜言蜜語哄了他幾句,趙昀壓根一點也沒有被我的迷魂湯灌倒,反而語重心長:“七巧,聰明反被聰明誤。”
我渾若無事的笑了一笑:“謝謝趙總,不過您是知道我的,我素來笨笨的,絕不是聰明人。”
跟趙昀的這次見麵讓我覺得非常不舒服,好像有什麼東西噎住一樣,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蘇悅生離開了,但他的影響力還在,周遭的一切都有他的影子。我不是沒有良心的人,這些年多少是我占便宜,我隻是很不喜歡,好像全世界都覺得我錯了,事實上我一點主動權都沒有,到頭來還不是蘇悅生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月底的時候出了樁事情,城北的KTV被劃入拆遷範圍,有開發商拿了那塊地,要做一個大型的商業城。對方背景強大,後台很硬,我稍微打聽了一下,就在拆遷補償協議上簽了字。
阿滿素來心細,知道了之後,特意到辦公室來找我:“補償協議你簽了?”
“簽了,破財免災,省得口舌,反正我們不過另找地方搬家就行了。”
阿滿有點擔憂,看了我一眼。我其實挺受不了別人關心我的私事,尤其我明知道對方是真心對我好的人,我就更受不了了。
我對他說:“沒事,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
我又不能稀裏糊塗跟著蘇悅生一輩子,還不如早散早了。不過話雖這麼說,我自己也知道,後患無窮。
雖然濯有蓮依舊客似雲來,雖然各個店的生意仍舊好,雖然我成天忙碌,晚上的時候也沒有失眠。
我犯了戰略上的錯誤,那段時間我心緒不佳,隻想省事,所以拆遷協議簽得痛快,外人眼裏,我已經露怯了。我省了那眼皮底下的麻煩,所以後來麻煩更多。有人覺得我悶聲不作響吃了一個大虧,總覺得我是隱而不發。
其實那份協議還算厚道,不過從前遇上這種事,旁人大約會給蘇悅生麵子,開價也會比市價高許多。
出道這麼多年,多少有幾個仇人,雖然做生意素來講究一團和氣,不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自己也明白。順風順水的時候雖然我不曾踩過別人,但一旦脫了大樹的蔭蔽,旁人卻很難不來踩你一腳。
任何大事的開端,都隻是一件小事。濯有蓮有位員工,例行的身體檢查,查出來是乙肝,我們到底是服務行業,而且是高端會所,客人們從來要多挑剔有多挑剔,陳規於是勸那位員工辭職,補足三個月薪水,又給了車費和降溫費。
按照常理,這事情到這裏就已經結束了,壓根都不會上報給我。我下班的時候,正巧那個員工拎著行李往外走,看到我的車,“撲通”一下子就跪倒,把車給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