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些小地攤,湛碧兒在一堆對聯處停下。
“閑看門中月。”翠竹在一旁念道,然後轉頭向湛碧兒求下聯。
湛碧兒苦笑著搖頭。她從小未接觸過詩詞之類,三年前所學也是商戰多些,她哪裏懂得這些深奧的拆字聯,她唯一能記全的一首詩也隻有娘親絹上的那首《上邪曲》。
“小姐對此感興趣?”儒雅的男聲自身後響起。
湛碧兒回身,見到男子的容顏有一瞬間身處夢中的感覺。
燕落辰見到女子回身,也在瞬間愣住,女子的眉眼,令他有種熟悉的感覺。
翠竹時而看看小姐,時而看看男子,有些不明所以。
嘈雜的環境似乎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一對白衣男子相對而立,畫麵唯美。
翠竹忽然覺得麵前這個仙人般的男子比律王更適合小姐,他們對視的感覺是那麼美。
“咳……”最先醒來的燕落辰,“燕某見過小姐嗎?”雖然於禮教不合,卻是燕落辰現今最想知道的。
見過嗎?湛碧兒問自己,她也不知道,隻是感覺對這男子似乎很熟悉。熟悉?難道是在夢中?湛碧兒輕笑一下,嘲笑自己的癡傻,然後對著男子搖了搖頭。
“哦。”燕落辰有些失望,“在下燕落辰,時才因為發現小姐與在下以為朋友十分神似,因此才會失禮。”燕落辰有禮地致歉。
“無妨。”湛碧兒下意識地彎了嘴角,方才今日自己是帶了麵紗的,沒有人會看到她的表情。
一旁的翠竹忽然緊張地拉扯湛碧兒的衣袖。
湛碧兒不解地回望。
翠竹一臉興奮與緊張,又氣惱小姐不理解她的意思。
“如此,在下告辭了。”
“燕公子慢走。”
“小姐,他是燕落辰!”見燕落辰走遠,翠竹終於忍不住了。
“我知道。”
“燕落辰!”翠竹快被氣死了,“天下第一儒士燕落辰!”
湛碧兒恍然想起,出嫁之前,翠竹曾經說過,天下第一的丈夫人選時燕落辰。這樣仙人般的人物是第一卻也不是,名為第一,可他斷然不該為這些俗名所累。
轎落,湛碧兒出轎。她又回到了律王府,這個她雖不至討厭卻也不甚喜歡的地方。
一路行至碧亭軒,沿途的侍從皆恭敬行禮。
湛碧兒不喜歡這種被人當成主子頂禮膜拜的感覺,人與人之間莫名的生疏,她還是比較喜歡浮香閣,眾人都喚她小姐,卻不是這種誠惶誠恐,而是真正出於內心的問候。
“王妃!”小翠快跑迎出,“您可回來了,王爺吩咐,請您一回府便到書房見王爺。”
湛碧兒雖不解,但亦不露聲色地點頭。
一路有人引路,行至書房又有笑死打開了房門,恭敬地請湛碧兒進入。
湛碧兒抬腿步入,心中的疑惑隨著進入書房而加重。她承認,她還怕與易梓虔獨處,因為她看不透他,她不喜歡這種自己無法掌控的感覺。
易梓虔靠著椅背,隨意翻著書頁,一臉的愜意。
湛碧兒見易梓虔不說話,便顧自打量起書房。書房整潔,是奴仆的功勞;汗牛充棟,是主人愛書的表現。
“王妃今日出去了?”易梓虔終於放下了書,抬頭,開口。
“是。”湛碧兒低頭。
“王妃請坐。”
湛碧兒不願多言,便直接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了,抬頭才問:“不知王爺召碧兒來此有何吩咐?”
“是母後想念你了,吩咐我們一同進宮。”
“是。”湛碧兒點頭。
馬車徐徐駛向皇宮。
湛碧兒正襟危坐,嘴角似平時般噙著若有若無的笑,目光無意識地落在對麵小窗隨風而起的窗簾上。她不喜歡皇宮,那個高貴,空曠的宏偉建築。
易梓虔毫不掩飾地看著湛碧兒,可是她的目光似乎那樣飄渺,她就坐在他對麵,可她的心似乎離他有天涯之遠,咫尺天涯啊!她在想什麼,是為了今日遇到的那個白衣男子失神嗎?她不是很喜歡律王妃這個身份嗎,難道她後悔了?易梓虔嘲諷一笑。
“王妃。”
湛碧兒頭微怔,平靜的眸子正對上易梓虔打量的目光。
易梓虔有些以外,他沒有料到湛碧兒會這麼快回神。
“王爺有何吩咐?”湛碧兒安靜地等待下文。她從不允許自己放鬆對周圍環境的警惕,她不懂武功,隻能靠敏銳地感覺周圍的變化來保護自己。
“一會兒……”易梓虔構思自己的話,“見到母後,記得不可失禮。”
“碧兒謹記。”湛碧兒知道,他在叮囑她不可以似剛才那般失神。
易梓虔還是不能完全了解湛碧兒,若她貪圖律王妃的身份,他為何又待他如此有禮而冷淡呢,是欲擒故縱,還是她真的不同於尋常女子?
湛碧兒乖乖坐在下座,嘴角仍是若有若無的笑,隻是不敢再露出無意識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