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不見,你可還好?”元始天尊終是沒能狠心離去,一是因為數百年未曾相見的太元,二是因為自己的親身骨肉。太元此刻說不出一句話,隻是緩慢的點了點頭。而靈兒卻驚訝的發現,太元的眼中,閃著滾滾的淚光。
元始天尊見太元如此,心知肚明,她還在為當年的事耿耿於懷。這冷清的幾百年來,元始何嚐沒有後悔過?隻是身在這個位分,這個職位,莫說是高高在上的二人,就算是人界普通的凡人,也自是放不下來那個臉麵,首先去承認自己的不是。
元始天尊看著嵯峨山依舊如常的朝霞,心中不住的蕩漾。有意無意的看著站在一旁的靈兒,楚楚動人,美豔入仙。
元始在靈兒的身上,恍然間看到了孜墨的影子,那個如火般的女子,炙熱了他整個年輕時的歲月。恍惚回到從前,隻是現在已經物是人非,如今他和孜墨的女兒,都已經這樣大了。
長歎一口氣,神界的歲月,也是不經蹉跎的。人界可以短暫的充實,進行無盡的輪回,而神界之眾,卻隻能苦守天宮,忍受著無盡的漫長歲月,了無生趣。
事過境遷,如今能有的時間,還要在乎誰先邁出那一步麼?元始看著靈兒的瞬間,忽然就想明白了幾百年來,都想不清楚的問題。元始可以忽略在場的每一個人,轉身對著太元說道:“這麼多年來,我不曾忘了你、當年之事,我有全部的責任,是我對不起你。”
太元覺得此時在天旋地轉,卻依舊開不了口。元始的話猶如清泉,一旦引出,便是緩緩流淌,沒有退路。“我承認,我礙於麵子,這百年來的空蕩,我也曾想過來找你。可我自知對不起你,每次我踏出殿門,我都會可笑的告訴自己,興許你過的更好,興許你不會原諒我,興許......我隻是自責。”
太元聽著元始的一字一句,聲淚俱下。她一直在搖著頭,片刻之後,才緩緩而言:“不是這樣的......”元始沒有停下自己的話,今日若是別離,他不知道自己還有幾個百年可以等待,他必須要全部的說出來。
“我以為我很愛孜墨,隻是我越來越發現,我想孜墨的時候,總是不能忘了你,我會自責,會想起你看我的眼神。有愛,有恨。所以我強迫自己,每日用大量的時間修煉,不去泛起那些陳年往事,因為我害怕,害怕自己想起你,害怕我想來嵯峨山,看山下的桃花盛開,卻沒有那個勇氣。”
太元泣不成聲,元始的身影在淚水中變得模糊,可太元卻覺得從未有過的真實。元始說他沒有那個勇氣,可自己又何嚐不是?她一直在別著一股勁兒,她幻想著有朝一日,元始會像初見那樣,用盡心思來哄自己高興,哪怕隻是一句簡簡單單的抱歉,自己也會毫不猶豫的原諒他。
隻是世態炎涼,自己一直在這嵯峨山,空等了百年之餘。太元經常望著天邊的方向,因為或許下一刻,元始就會踏著坐騎,英姿勃發的向著嵯峨山的方向而來。而所謂的顏麵和心結,讓二人就此成了兩條沒有交集的平行線,在歲月的痕跡中,無盡的綿延......
此刻,元始天尊打開了自己的心扉,太元又有什麼理由不去接受,不去原諒。因為她早在百年之前,就原諒了元始,甚至可以說,自己就沒有怨過他。隻是年輕時的盛氣,讓二人錯過了數百年相守的歲月,無盡的消磨,等待和幽怨之中,太元的愛,早就已經多過了怨。
這麼多年,她隻是在等,等元始的這一句簡簡單單的抱歉。如今就在自己已經放棄多年,元始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麵前,和自己袒露衷腸,傾訴抱歉。這無疑是一個從天而降的欣喜,太元情自難抑。
“今日一別,我不知你我還會何時相見,所以,我想說的是,這一切的一切,我不曾後悔過。我的此生歲月,有兩個最愛的女子,一個叫做孜墨,她給了我一個女兒。一個叫做如清,她給了我全部的愛。”元始天尊看著靈兒,看著太元,柔情的說道。
如清,這是太元自從做了玉女之後,就久違的名字。她感覺那樣的不真實,但就在眼前,就在此刻,她也一定要抓住現在,不要再空守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