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一會兒之後,七世章嘉活佛就明白了從僧的用意,雖然七世章嘉活佛的年齡並不大,現在還不到30歲,但章嘉世係長期與政治結合緊密,積累了大量政治經驗,而且七世章嘉活佛幼時就隨前任章嘉耳濡目染,因此不僅十分精明,而且在政治也相當敏銳,人情世故亦非常通達,這些僧眾所說的話,雖然是事實,但也都在誇大其辭。
盡管華東政*府對宗教的產業進行了嚴格限製,但由於佛道兩教在中國深厚的民間基礎,其實還是有不少人願意施舍寺廟,另外沒收了寺廟的財產,並經過了嚴格審查和人員注冊之後,華東政*府對寺廟庵觀等宗教場所也都一定的財政補貼,因此盡管各寺廟的收入大減,但普通僧人的生活質量其實並沒有多少下降,畢竟普通僧人的日常生活的水平也不算高,真正受到影響的,是寺廟的高層人員,除了主持方丈之外,還要首座,知事,監寺,知客,維那等,在一般的大寺廟裏,這些高層僧人的生活水平其實並不亞於富商,豪紳,現在寺廟的收入大減,他們自然是首當其衝的受到影響。
在從蘭州出發之前,七世章嘉活佛曾認真、詳細的了解了華東政*府的宗教政策,同時華東政*府也專門有人向他解釋,華東政*府製定這樣的宗教政策的原因和管理宗教的理念。
盡管七世章嘉活佛心裏並不一定認同華東政*府的這些原因和理念,但在了解了這些情況之後,他也明白華東政*府的製度確實是和清廷有根本性的不同,僅從對待宗教的態度上看,他們不僅不相信任何怪力亂神之說,也根本不搞什麼天命所歸,受命於天之類的噱頭,這樣一來,宗教對他們的價值自然是大大下降了,盡管華東政*不會徹底取諦佛道兩教,但也決不可能像以前曆朝曆代那麼寬容了,而佛道兩教也不能還指望靠著過去的存身之道,改朝換代之後,隻要站到勝利者的一方,就可以繼續保持佛道兩教的超然身份了。也可以說,佛道兩教以前得以安身立命的經驗,在華東政*府的治下,顯然是不夠的,必須要找到新的,能在華東政*府的治下立足的生存之道。
雖然對於這個新的生存之道,現在七世章嘉活佛也沒有太多概念,但出於對政治的敏感度,有一點他是十分明確的,那就是必須站在勝利者的一邊,這是佛道兩教要在華東政*府的治下生存下去的最基本條件。
於是七世章嘉活佛道:“各位師兄所言之事,小僧也有所耳聞,不過小僧以為,如今我中華正值3000年未有之大變局中,正所謂天下大勢,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我輩佛門弟子,也當順時而動,順天應人,切不可逆天而行,自取滅亡。”
其他的僧人雖然沒有章嘉這樣的政治敏感度,但能做到一寺的主持僧人,決不是隻會埋頭念經的僧人,對人情世故也都有比較深刻的了解,聽了七世章嘉活佛的話之後,也都聽懂了這話外之聲,現在是華東政*府當政,自然是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反對華東政*府,自然是隻有死路一條。因此有不少僧人都頻頻點頭,但也有少數人頗不以為然。其實七世章嘉活佛所說3000年未有之大變局,佛教也應該有所改變,不應該死守過去的經驗,隻是沒有人聽出這一層意思。
興教寺的方丈道悅禪師道:“活佛,何謂天下大勢,尚未可知,何況這華東政*府還尚未統一全國,就如此飛揚跋扈,公然搶寺我佛門產業,我看未必是天命所歸吧。”
三陽寺的主持靜修禪師也道:“是啊!聽聞華東政*府所到之處,無故奪人田產家業,恐非開朝建基,成就大事之人所為啊。”
七世章嘉活佛皺了皺眉,這兩個和尚的話說得有些過了,華東政*府的土地政策他當然也知道,雖然並不認同,但也不得不承認,華東政*府這樣做確實有其的道理,“耕者有其田”中國公認最理想社會狀態之一,隻是曆朝曆代都不可能真正做到這一點,即使是曆史上幾個公認的治世、盛世,最多也隻能做到“大多數耕者有其田”,而華東政*府顯然是打算徹底解決土地的問題,雖然手段十分極端,但如果不用這樣極端的手段,又那有那麼多田地分給所有的耕者呢!雖然七世章嘉活佛也不能確定,華東政*府的土地政策能否取得成功,但這即然是華東政*府製定的政策,就不能輕易議論是非。
於是七世章嘉活佛道:“各位,近一甲子以來,我中華積貧積弱,屢受西洋諸國欺辱,割地賠款,喪權辱國,直到海外華人回歸之後,對外屢勝西洋諸國,收複失地,揚我中華之威,對內勤修政事、勵精圖誌、殖產興業,實在是成就大業之輩,雖說現在尚未統一全國,但清廷己亡,雖有兩王稱尊,但無一成大器之輩,因此華東政*府開國建朝,己是大勢所趨,非人力所能挽回。我輩佛門弟子,仍方外之人,不可輕惹紅塵之事,至於錢財產業,更是身外之物,佛雲‘四大皆空’又雲‘本來無一物,何使惹塵埃’,何必斤斤計較呢。不知各位師兄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