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藥味衝鼻,伺候在一旁的婢女們各自忙著手裏的事,顯然沒有對此感到不適,看來是早已形成習慣。
最後走近些去探看,淡粉絲綢的軟榻上,一臉病態的嬌美人兒正蓋著厚厚的錦被躺在上麵,她一雙好看的柳葉眉緊緊擰在一起,嘴唇蒼白,不難發現她氣吸很是微弱。
年複一年,病魔像是與她相約好了一樣,下雪時畢現。
南璞玥從急匆匆前來稟報的下人嘴裏聞聽消息後,立馬冒雪趕了過來,心急下,甚至在出門時連毛裘都顧不得披。
聞訊趕至時,屋內幾個婢女正一臉焦急的低頭拿著盆盂跪在地上,而躺在榻上的南璞瑾一口血湧上來,虛弱的爬起身便麵色慘白的朝外俯身嘔了出來,旁邊婢女嚇得連忙幫她撫背……
此時,那憔悴不堪的麵容,那刺眼奪目的鮮血,便硬生生的折射在了南璞玥的心坎裏,生生揪起了他的心。
他覺得,他從來沒有一刻像這樣這般緊張,那種緊張,好像下一刻眼前之人便會離開人世一樣。
就像是一把沙,無論你再怎麼抓,它總會從指縫間流光,無論你抓在手裏有多滿,隻要稍一鬆開手,一陣風吹來便會消失不見。
短短幾秒的悶痛之後,他腳步有些發軟的快速上前。
顫巍巍的從婢女手裏接過後,小心將她靠在自己懷中,接著撫上她蒼白的小臉,一聲從咽喉裏發出的“瑾兒~”,其中不知夾雜了多少心疼和傷感。
“哪裏不舒服嗎?告訴哥哥。”
支起疲憊而沉重的眼皮,南璞瑾輕啟幹裂的唇瓣緩緩開口:“哥。”說著慢慢抬起一隻手覆上自己的心口處,眼神哀戚,語氣中含滿傷心與失望的繼續道,“我這裏好痛,痛到仿佛快要窒息了。”
痛的明明是身體,可她在這個時候卻還一心想著那個人,南璞玥心酸的從身後環緊她,真不知該為此苦笑的說她傻,還是默不作聲的承認她比自己癡情。
傻也好,癡情也罷,他何嚐不知道她痛,她對那人的牽掛,她對那人的思念,她對那人的一片癡心……可是,事與願違,他知道那人不愛她,除了掩飾,他能怎麼辦?這般執念,又該拿她怎麼辦?
……
挪開眼,看向窗外,隔著薄薄的白色窗紙,依稀可以看到屋外飄著雪,漫天雪花,仿佛一個個有生命的物體,在蕭瑟的穹空中,時而盤旋起舞,時而悠揚浮動,妹妹說過:看到它們,總是美到讓人忍不住伸手去碰。
可惜,美麗稍縱即逝,每朵雪花隨意飄到一片樂土,便也是它生命最終的歸宿……
而南璞瑾的身體,就好比這脆弱而短暫的雪花,稍不留神,便會瞬間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