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說,“兔子,我把孩子交給你,你一定要記住了,你得告訴他,讓他一定要看好他的爹爹,不許娶二娘,不許夜不歸宿,不許花天酒地,不許報仇,不許難過,不許莫名其妙失蹤,不許……不許……不許不要他。”
是的,是她的聲音,兔子竟然將那封印打開了,放出了這個聲音。
這意味著,永遠永遠,再不會有人能聽到這個聲音了,最後這一次了。
“幹娘!”溪囊驚了,自是認得琉璃的聲音了,一千多年沒有聽過了,他仍記得當初她初入魔宮,被若離帶著過了冰雪天橋,他初見她便是驚豔,同她開了個玩笑,勾了她的魂,卻還未抵達深淵底部,幹爹便來了,在深淵裏,她抱著幹爹哭得跟個孩子似得,那一幕他至今都記得,隻是,如今,物是人非了。
“娘……”娃娃怔,聽了這個聲音,一時間沒有緩過神來。
“那我呢?”若離則是喃喃自語,他呢?娘隻說了他,是指娃娃吧,那他呢?他不是她的孩子嗎?
這時候,兔子取出了一竄魚骨頭項鏈來,幽幽藍光為繩,穿過一根根魚骨,竄成了一條項鏈,好看極了。
“娃娃,這是你娘留給你的,要一直戴著它,它會是你的守護者。”兔子說著,小心翼翼替還發愣著的娃娃戴上了魚骨項鏈。
娃娃卻是看都沒有看那魚骨一眼,看著兔子,喃喃出聲,“爹爹夜不歸宿,爹爹難過了,爹爹莫名其妙失蹤了,爹爹不要我了……”
這話一出,頓時一陣地動山搖,腳下的雪地竟瞬間出現了一道道裂痕,整個雪地仿佛要塌陷一般,而周遭都雪山冰山都開始消融,雪崩隨處可見。
“怎麼回事?”溪囊大急,兔子連忙抱起娃娃來。
娃娃仿佛失了神一樣,一直在哭,一直在重複,“爹爹夜不歸宿……爹爹難過了……爹爹莫名其妙失蹤了……爹爹不要我了……爹爹夜不歸宿……爹爹難過了……爹爹莫名其妙失蹤了……爹爹不要我了……爹爹夜不歸宿……爹爹難過了……爹爹莫名其妙失蹤了……爹爹不要我了……”
若離則安安靜靜地站著,愣愣地看著不遠處那個寒冰潭,根本沒有察覺到周遭的險情。
“溪囊這是怎麼回事?”兔子抱緊娃娃,高高淩空而起。
而溪囊一把拉過若離,火光電石之間,急急淩空而下,這瞬間,腳下整片雪地全都裂開,片刻而已,便全融化成了雪水。
“我也不知道!”溪囊急著,同兔子越飛越高,這才看得清楚,魔界同人界交界處的數百座雪山全都在消融坍塌,雪崩的聲音轟隆隆的,人界的洪水不斷沒有退去,反而越過了那坍塌斷裂的雪山,湧向了魔界!
“不可能!不可能,魔界的玄冰不能會這麼融化的,哪怕是修羅的烈火,都不可能這麼瞬間融了魔界的玄冰了!”
溪囊一臉震驚,隻是,事實就在他們周遭,在他們腳下,廣袤的冰雪天地,連綿的雪山冰山,就這麼接二連三地斷裂坍塌,不過一會兒,便夷成了平地,而地上本就全是融水,加之人界的洪水泛濫,雪山冰山的消融,如今已是一片雪水汪洋。
離殤宮竟然也再融化,速度卻慢了些。
“過去那邊瞧瞧!”溪囊說著,拉緊若離落在了離殤宮頂,而兔子抱著娃娃,即便是封印解除了,耳畔卻還一直縈繞著那句話,不是琉璃的聲音,而是娃娃的聲音。
她就不該說出來的,這麼小的孩子,怎麼能承受。
“人界和魔界相通了!”放落下,溪囊被驚呼出生,心下頓時不安,隱隱猜測到了什麼。
兔子眺望而去,之間南邊再沒有什麼高峰,汪洋一片,雪水一片,隻有水麵上漂浮著幾座冰山,
“怎麼會這樣,究竟出什麼事了,這麼突然!聖君怎麼還不出現!”兔子急了。
她環視周遭,一樣是汪洋一樣,隻有極地那裏有一座冰山同這離殤宮遙遙相對,至今依然佇立著,卻也在笑容,沒有斷裂,沒有崩塌,而是雪水不讓融化而下。
“難道……”溪囊喃喃出聲,又一次注意到了那座千瘡百孔的冰山。
“難道什麼?”兔子急急問道,這話音方落,腳下卻傳來一陣震蕩,離殤宮,離殤宮竟然飄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可見低下早已消融了。
“怎麼辦!離殤宮,琉璃!彼岸說的是真的嗎?怎麼辦!”兔子徹底的慌了,緊緊地抱著娃娃,小臉全都青了。
“難道是……這座山是……”溪囊還在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