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那安靜而沉斂的雙眸裏開始泛出了溢彩的紫光,他那冷俊的臉上豆大的汗水,不停地落下,就落在他手上,落在相思琴上,濕了琴弦。
隻是,他似乎無力停下來,還在繼續,速度越來越快,而琴聲也跟著,一而再陡然而高,高而亢,亢生蒼涼,蒼涼生淒愴,淒愴得他都莫名地落淚了。
為何而落淚。
不過是一滴淚罷了,隨即,便是傾盆大雨,突然而然從天而降。
一旁的兔子已經完全的昏迷了過去,而他,這才停了手,琴聲在巨大的暴雨聲中戛然而止,相思弦憑空消失。
而他,他就這麼直直地仰躺而下,四腳朝天,任由雨水打在臉上、身上。
他閉上了眼,眉頭緊鎖依舊,他回憶起了什麼了嗎?
這一場雨,一下便是一整夜,將他從頭到腳淋了個遍,也衝走了他身上那濃濃的血腥味。
翌日,旭日東升,一夜暴雨之後,空氣是如此的清晰,空山中傳出來歡快的鳥叫聲,一切都是這麼的美好靜謐。
他緩緩地睜眼眼睛,下意識的伸手擋住了刺眼的光,一身的酸楚疼痛,好一會兒他才站了起來,早就忘記了還昏厥在一旁的兔子,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飛縱而下,又是漫山遍野地跑,漫山遍野地找。
他在找什麼?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麼,隻隱約記得要找的人,就在這須臾幻境裏,就是在這裏相到的。
隱隱約約的記憶,之隱約到了相遇,再然後,便全是一片空白。
如果他昨日有認真聽到琉璃的話,或許,他會知道他要找的是什麼,可是偏偏昨日他一醒來見了陌生人便是戒備,見了死纏爛打者便心生厭惡。
昨日的錯過,換來今日的苦苦尋找。
他幾乎把整個須臾幻境都翻了一邊,還是沒有找道,記憶過於模糊了。
他隻記得他每次到須臾幻境來的時候,那個女子都會主動來找他,可是,這一回,他都跑遍了整個山頭,她還是沒有出現。
她是誰?
為什麼一點兒記憶都沒有,隻隱約記得有這麼一個女子的存在呢?
他的腦海裏一片混亂,終於,他累到了極點,又回到了那橫出的大石頭上,兔子還是暈厥,唇畔噙著血跡,似乎傷得很重很重。
他蹙著眉頭,察看了兔子傷勢,見就不醒,隻隨手做了個結印便將她冰封住了。
而他自己,又一次在長石的盡頭坐了下來,那個女人究竟是誰呢?
他已經來了,為什麼她還不出現?
他越想越混亂,頭昏沉沉著,空蕩蕩的心口卻漸漸地疼了起來。
他逼著自己不去想,逼著自己算了吧,可是卻不自覺得還是會去想,模糊的記憶裏,她一直都在這幻境裏的。
終於,他忍不住保住了腦袋,很緊很緊,手背上青筋都浮現了。
“啊……”他突然仰頭,大喊了一聲,像是極度痛苦的宣泄。
良久良久,那相思弦竟是不召自來,出現在他麵前,他定了定神,著了魔一般,開始撫琴,一開始音調便飆高。
他不走,他就在這裏等。
他隻記得,隻要他出現在這裏,就會有一個女人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