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尋遍了魔宮,不見溪囊也不見昊天,這時候才完全的放心,此時,正遠遠地看著側殿,猶豫著。
她不知道昊天究竟去做什麼了,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毛東西一定還在,她和若離沒走之前,毛東西一定還在魔宮。
他就這麼迫不及待希望她離開嗎?甚至冒險放走若離,又或者,他把彼岸也算計其中了。
遠遠地看著側殿看了許久,終於才徹底下了決心轉身往晴閣而去了。
夕顏郡主一直等在晴閣外頭,大門大開。
晴閣如故,琉璃站了許久,在朦朧的寒霧中望著門內透出的紅光來,有些恍惚,仿佛看見了那一夜那個笑容燦爛的男子將她帶到晴閣來的場景。
“你不是早來了嗎?”一見琉璃她便連忙上前來。
琉璃看了她一眼,沒回答徑自入門,夕顏亦連忙跟上,琉璃驟然蹙眉,正要開口,夕顏便是無奈,“沒什麼好顧忌的,我早跟他說破了。”
琉璃眸中掠過一抹複雜,也沒多說,而此時,側廳的那盤紅蓮烈火旁,若離正低著頭,靜靜地坐著,一見琉璃來,連忙起身,卻還是那麵無表情的樣子,安安靜靜地退到一旁。
夕顏沒敢說話,站在一邊,而琉璃無奈地直笑,在火盆旁坐了下來,伸手捂著熱氣,真身的傷算是全結痂了,對火也終於沒了忌憚,又可以如以前一樣感受這熟悉的溫暖了。
這溫暖對於她並非紅蓮烈火的溫暖,而是若離,小主子,是小時候的所有溫暖。
良久,琉璃才淡淡開了口,道:“若離,過來坐吧。”
“是。”若離這才靠近,在琉璃對麵坐下,清清俊俊的臉上,依舊是沒有絲毫波瀾,他可以偽裝得如此的好。
“坐這兒來。”琉璃笑著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而夕顏郡主離火盆遠遠站著,心急如焚卻一聲不敢吭。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在這個心愛的男人麵前會如此的小心翼翼,如此的提心吊膽了。
若離剛坐下,琉璃竟是冷不防地直接來了一句,“我帶你走好不好。”
“沒用聖君的命令,我哪裏都不去。”若離回答道,雙眸平靜,看著琉璃。
“我帶你回修羅好不好?”琉璃並不急,又是淡淡問道。
“沒有聖君的命令,我哪裏都不去。”若離還是這句話。
“還要繼續裝嗎?昊天下一步棋是修羅,你必死無疑,即便你恢複了七情六欲,你一樣必死無疑。”琉璃的語氣依舊,比若離還沉得住氣。
“沒有聖君的命令,我哪裏都不去。”若離卻仍舊不鬆口。
“夫君!我和琉璃都計劃好了,明日可以走,你們回修羅去!”夕顏郡主終於是忍不住,大喊出聲,她還是喜歡也習慣稱他夫君,即便五百年來,直到他們成婚之後,他都總是稱呼她夕顏郡主。
終於,若離那沉靜的雙眸裏有了波瀾,緩緩轉身看想夕顏郡主,一抹恨意卻是一閃而過。
夕顏郡主捂住嘴,忍不住後退,抵在了牆上。
“還瞞著我做什麼?”琉璃無奈問道。
若離沒有回頭,亦不是看著夕顏了,沉默著。
“小主子……”琉璃輕輕地喚了一聲,伸手撫過他側臉的弧線,仍是輕聲,“小主子,你都這麼大了……”
若離還是不動,看不到他的臉,隻見他的身子顫了。
“小主子,璃兒來……來找你了,我們回家吧……”琉璃哽咽了,語罷,直直埋到他懷中,忍不住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真的沒有打算哭的,更沒打算在夕顏郡主麵前如此的,可是,她忍不住。
萬年了,終是尋找了一個親人,至親至親的親人。
若離終是動了,緩緩轉頭,那修長卻長滿了繭的手顫著,輕輕地覆上琉璃的薄肩,一點一滴地將她擁住,越來越緊,越來越緊,仍舊是一句話都不說,淚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盡數化成了淚。
琉璃亦是無語,一直哭一直哭,也隻有在小主人麵前,她才可以如此嚎啕了吧。
兩人相擁而泣,一旁的夕顏郡主看著又是心疼,又是妒忌。
她不甚明白琉璃同若離究竟是什麼關係,隻知道不管什麼原因,琉璃都不會算計若離,隻知道,不管什麼原因,若離都可以無條件為琉璃。
若非一個“情”字,便是至親骨肉吧。
突然覺得自己那五百年的苦苦癡心等待被他們兩人的淚水一年一年地腐蝕得幹幹淨淨,仿若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仿若她就隻是一個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