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過瞬間罷了,那僵著笑容的蒼白小臉就這麼渙散了,身子亦是同時渙散,化成了一縷青煙。
閻王爺愣住著,鬼弩還握在手中,第二箭還在弦上蓄勢待發。
可是,昊天故意引他到這裏來已經是意料之外了,他怎麼又想得道,單單這一箭而已,就可以要了琉璃的命,連屍骨都不存,灰飛煙滅了呢?
怎麼會這樣?
彼岸說的一切都準確無誤地發生了!
“貓兒!”
終於,魚聿一聲淒慘的叫喊打破了沉靜,雙手不停地在地方摸,在空中抓,卻什麼都抓不到,不過是揮散了那一縷輕煙罷了。
“貓兒!琉璃!”
“怎麼會這樣!貓兒,你回來啊,你告訴我為什麼啊!”
“琉璃,你回來,你告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魚聿完全就不知所措,不明所以。
怎麼會這樣,就剛剛還說說笑笑,還好端端的一個人呢!
他好不容易才救過來一個人呢!
怎麼就這麼瞬間沒了,連屍骨都不存了。
突然,魚聿猛地抬頭,看向了閻王爺,雙眸頓時猩紅。
閻王爺一驚,手中鬼弩立即射入,隻是,與此同時,昊天不過一揮袖,那利箭一偏,竟是掉頭往閻王爺頭頂那烏紗帽射去,瞬間就射穿,利箭橫在他烏紗帽上。
閻王爺怔了,下意識轉身就要逃。
“再往前一步,本王就殺了你。”
昊天終於幽幽地開了口,聲音冷得如同極地深處傳出來的一樣,凍人心骨。
而魚聿,則是緩緩轉頭,朝他看了過去。
沒錯!
一點兒也沒錯!
他方才沒有看錯!
昊天不是救不了琉璃,而是他沒有動手,他不想,他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琉璃中箭而亡。
“昊天,為什麼!”魚聿脫口而出,幾乎是怒吼。
昊天根本沒有理睬他,安安靜靜地,修長的手指做了幾個法訣,布下了牆界,將閻王爺死死地困住了。
閻王爺沒有轉身,雖為閻王,其實膽小如鼠,昊天那句警告之後,他便不敢動彈了。
“為什麼,昊天,你知不知道琉璃為了你付出了多少!”魚聿大聲質問道。
昊天還是沒有理睬,步步朝他走來,低著頭。
“昊天,你怎麼就不問問,為什麼我會帶著她躲?”魚聿突然冷笑了起來。
昊天沒有說話,魚聿正又要開口,卻被他袍袖一揮,遠遠地甩到了一旁去。
他似乎在找什麼,低著頭,安靜的雙眸,靜默地掃視。
終於,他找到了。
草地上隱著一抹幽幽藍光,若隱若現,這是第四顆琉璃淚了吧。
他躬身拾起,將那琉璃淚放在手心中,這琉璃珠子同先前的三顆一摸一樣,比玄冰還要晶瑩剔透,泛著幽幽藍光,比琉璃的護體藍光還有藍,還要流光溢彩,琉璃裏似乎凝著著一滴淚,而這藍光似乎就是從這淚中泛出的。
是不是每次命終,她都會落淚呢?
隻有第一次見過,在須臾幻境的時候,她嬌嗔地怨他罵他,淚一落人就沒了。
剛剛是不是也落淚了呢?
昊天看了許久,終於是緩緩地握了手,清冷的臉上沒有多少表情,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昊天,你怎麼就不問問呢?為什麼我要帶琉璃逃,你怎麼就不問問呢?”魚聿又怒吼道。
昊天還是沒有管他,低垂的雙眸,步步朝閻王爺走去。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的,我不會告訴你的,永遠不會的,昊天,琉璃是死在他麵前的,你的妻子是死在你麵前的!”魚聿吼得嗓子都啞了。
隻是,昊天根本就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更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
他止步,一手輕輕地搭在閻王爺肩上,終於是淡淡地開了口,“走吧。”
閻王爺一身的僵直,一句話不敢說,想起了彼岸臨走時的話,他說,鬼界一統,鬼弩被喚醒後,他們的隻見的買賣就結束了,互不相關,互不相欠,互不相識。
這是他必須遵守的,即便他怎麼都摸不透彼岸的用意。
然而,他卻不安了,不是預感,而是多年來摸爬打滾而來的經驗。
走了個主子,第二主子立馬就出現了,不是別人,正是昊天。
彼岸是故意的吧,又或者說彼岸根本就沒有遵守承諾,他答應助他一統地獄,卻在一統地獄後,引來了昊天!
離開地藏界,穿過了煉獄火海,這火海,早已不過是裝飾罷了,形同虛設,如同地藏界裏的妖紅之光,隻是光,不是真正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