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沒說話,沉默著,放在案幾上的手突然顫動了起來。
“若離確實是修羅王族的小王子,他是修羅淩王最疼愛的兒子,為何三百年來,他不聞不問不找呢?”昊天冷冷問道。
琉璃還是沉默,聰明如她,怎麼會還想不明白呢?
緩緩地往裙角下那一朵依舊靜默卻有熱烈盛開著的紅彼岸看去。
這麼多年來,全是一場騙局。
是彼岸告訴她的,等一千年,在須臾幻境裏靜心修行一千年,在修羅淩王趕來之前,想辦法超出須臾幻境。
也是彼岸告訴她的,修羅淩王一直在找她。
又是彼岸告訴她的,隻要躲五百年,躲到她的修為大增之日,就在也沒有誰欺負得了她了。
彼岸,究竟想做什麼?
“為什麼呢?”昊天又問道。
“我也不知道,好奇怪啊……”琉璃突然揚起頭來,無奈地笑著,看著昊天。
她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彼岸來。
並非她念舊情,而是她害怕,她不知道此時的彼岸究竟在不在她身旁,她也不知道彼岸究竟為了什麼而接近她,一直引著她卻做一些事情。
仿佛最早對彼岸有了懷疑一樣,背後陡然一涼,畏懼了。
彼岸掌握了她太多太多的東西,甚至可包括她的性命。
而昊天優雅地放下了茶盞,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條絲帕,輕輕地拭拭了嘴角,便將那絲帕扔在了案幾上,淡淡道:“因為……它?”
琉璃驟然蹙眉,視線不離絲帕上那一朵妖嬈的彼岸……
見了琉璃那反應,昊天唇畔緩緩勾起了一抹無奈的笑意,淡淡道:“琉璃,你我合作這麼就久,你就從來沒有跟本王說過實話,你是不敢,還是真的那麼不信任我呢?”
說罷起身來便往門外走了去。
琉璃愣愣地看著那朵彼岸花,似懂非懂,急急起身追了出去,正要開口呢,昊天卻驟然轉身,先前就撞上她,逼得很近,低聲在她耳畔警告道:“聖後娘娘,本王說過,即便是貓,也要有操守,彼岸是男的,下一次他在出現,你最好離他遠點!”
在妖王穀的山洞裏,一切他都看得清楚,從那個時候開始,心就不舒服了,隱隱地作痛。
琉璃徹底怔住了,完全緩過神來,一時間消化不了昊天這一句警告。
“若離……留在魔宮裏對他來說是最安全的。”昊天淡淡說著,身影一閃便往鳳華殿而去了。
琉璃愣住了良久良久,細細地回憶過往的一切,這近萬年來的一切。
彼岸是男的?
怎麼會,她明明是個大姐姐,美得另萬物都會黯然失色的大姐姐。
她記得她第一次看彼岸從她裙角上幻成人形時,她都看呆了。
從小主人失蹤開始,她似乎都聽彼岸的。
不為別的,隻為彼岸看過的“天地史書”比她多,知道的事情比她多。
為什麼呢?
究竟是為什麼?
彼岸也並沒有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情來,他是在利用她爭奪什麼嗎?
可是,從妖界到人界,所有的好處似乎都被昊天撈了,彼岸根本就是兩手空空,而且,他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了,跟她說的話,也越來越少了呀!
百思不得其解,緩過神來便急急追著昊天而去了。
那魔頭又是怎麼知曉彼岸的存在的,又是怎麼知曉彼岸是男的的呢?
……
消失的鳳華殿此時有隱隱約約地出現在了紫玄殿一側的風雪中。
昊天和毛球管家一前一後在長廊裏穿梭著,越走越昏暗。
“主子,萬一聖後娘娘去同那男子對峙,我們豈不打草驚蛇了。”毛球管家問道。
“她不會。”昊天很是肯定。
“聖君,你就這麼肯定,你不覺得聖後娘娘越來越有婦人之仁了嗎?她剛來的時候,可沒這麼好的性子。”毛球管家提醒道。
“她本來就是婦人。”昊天淡淡說道。
“主子,你真打算對付那紅衣人,他的存在目前來說還不至於威脅到我們什麼,第五相思弦也出現了,人界的事情也進展順利,不久後就可以入鬼界,何必節外生枝呢?”毛球管家低聲勸說道。
昊天止步,冷冷道:“知道為什麼,當初我為什麼會入須臾幻境嗎?”
“因為仙靈草。”毛球管家答道。
“知道我是怎麼找到那千年結界入口的嗎?”昊天繼續問道。
“屬下不知。”毛球管家低聲,仙靈草的消息眾人皆知,而要入那結界可不那麼容易。
“一道紅衣身影引我去的。”昊天淡淡說道,唇畔泛起了一抹冷笑,袍袖一樣,前方那幽幽無盡的長廊彼岸瞬間消失不見,而出現了一道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