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灼灼美人魂(1 / 2)

是夜,華燈燃著。幾家低矮的平房襯托著這璀璨的燭光。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隻不過房屋周圍圍了許多軍士,他們揮舞著手中的火把兵器,聲音粗獷但整齊一致:“聖上!不殺楊玉環我們誓死不歸!”

我斜倚在一張柔軟舒適的美人榻上,手裏端著一個素琉璃盞,不急不慢的把玩著,時不時的捧杯喝上幾口。若有人看見,定會覺得這個樣子真是愜意極了。而我麵上雖滿不在乎,風輕雲淡。其實早已不知道身下的美人榻是何材質所做,也並不知手中的琉璃盞裏盛的是什麼茶水。

看了一眼外麵,那些軍士仍在請願。淡淡的掃一眼也覺煩躁,出聲吩咐道:“荔枝,落一層簾。”

門口侍候的荔枝無奈的看了窗外一眼,走過來開始落簾子。聲音不高但是擲地有聲:“貴妃娘娘,這是您落得第四層簾子了。”

我沒說什麼,繼續喝了一口茶,正欲起身。卻聽荔枝關切的說了一句:“貴妃娘娘,您的茶水,都已經喝了一個時辰了。荔枝給您換一杯吧。”

一個時辰了?我摸了摸美人榻,發覺手心已經滲出了汗珠,琉璃盞也是光滑無比。歎了一聲,把琉璃盞毫不憐惜的丟在地上。頓時,滿地碎片。狼藉一片。

我沒有表情,反正我的心比這個碎片還要淩亂,還要鋒利傷人。荔枝一言不發,走過去彎腰撿起碎片,收拾起來。聲音有些顫抖,說道:“娘娘,您別灰心。聖上不一定會殺您的。”

不會嗎?我無聲的笑了笑。那個笑容,帶著自嘲和絕望。漫然開口道:“荔枝,你是幾時跟著我的?”

荔枝身子一震,沒留意被碎片劃傷了。可她完全沒注意到這一點,澀聲說道:“荔枝是在以前姐姐去了之後,開始伺候娘娘的。”

我看了一眼荔枝,說道:“你的姐姐,我記得。你的本名是叫淳穎兒吧。”

荔枝收拾碎片的動作停了一停,艱難的小聲說道:“荔枝是叫這個名字,姐姐去了之後,荔枝承攬了姐姐的名字。”

我回想了一下,荔枝的姐姐,是我從小的丫鬟。在多年的後宮鬥爭中,她早已被人尋個由頭害了,我當時可以為她出頭的,可惜聖眷正濃,我硬生生的拒絕了。為了補償她,我找了個她的親妹妹用了她的名字,做了我的侍女。

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道:“荔枝,我是必死的,你不能白白把一條性命陪在我身上,你自己走吧。”

荔枝吸了吸鼻子,沒有說什麼。默默地撿起了最後的一點碎片。並沒有一點點期望的神色,恭敬的換上玉盞,倒上茶,遞回我的手中。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個丫頭,倒也是倔性子。便也不再提這事兒了。

這時,隻聽門簾一聲響,一個穿著粉色袍子的小宮女兒進來了,她看了我和荔枝一眼,又心有餘悸的看了外麵一眼。又打量了一下屋裏,縮了一下肩。

我有些好笑,興許是外麵的那些人嚇到小姑娘了,她才進來的。進來以後又發現其實這裏比外麵更恐怖。

小宮女兒潦草的請了個安,瑟瑟說道:“貴妃娘娘,聖上請您過去。”

我懶懶的應了一聲,起身穿衣,臨走時打量了一下鏡中的自己,鏡中的女人一身沁色青花襦裙,攢了一隻鳳釵。雖然清簡素樸,但是仍難掩女人驚為天人的絕世姿容。

我自嘲的笑笑,突然很想把自己這張麵皮撕下來,若是沒有這張臉,那麼自己是否會落得這個下場?

我帶著荔枝,從門外堂堂正正走過,軍士們瞧見我,皆是一愣。我對他們冷冷一笑,轉身便走進了聖上的屋子。

這些人,本是為殺我而來,居然因為我的美色而遲緩。這是我的幸或是不幸?

難言,難言。

伸手掀起門簾,我走了進去。那個叫李隆基,坐擁天下江山,更是決定了我生死的男人正在注視著我。我對他的目光很是厭惡,這種不加掩飾的欲望,我是最討厭的。

李隆基看見我,笑笑,藹聲道:“愛妃,過來。”

我笑了笑,說出的話語卻是冷的:“聖上,您記性不好了。玉環再有一時三刻,便不是什麼貴妃了。再說了,您這一聲‘愛妃’,玉環當不起。”

他顯然是沒料到我會這樣,也對,我愛他的時候是什麼樣,不愛的時候便會比那個樣冷硬一百倍。

李隆基放下茶杯,低聲討好的說道:“不會的,玉環。”

我厲聲質問嘲笑道:“怎麼不會?外麵的人是為殺我而來。若是聖上不答應他們,難不成在這個鬼地方呆一輩子?!難不成大唐的國都決定在這兒了?!聖上江山社稷又如何?!難道玉環說的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