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子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她轉頭,見元博早已經起身了。此時,他正在修剪花草,那些枯黃雜亂的蘭草經他一打理,都變得生機勃勃起來。時光靜好,圓子轉頭看向了窗外,太陽落下,月亮未起,這個時候正是最適合去混沌的時間。
“元博,我要走了。”
元博手裏的剪子一頓,轉頭看著下地穿衣的圓子,有點意外:“這麼快?不等一兩天麼?”
“不能,這是我對創造之神的承諾。”
說話間,圓子已經走到了殿外,元博也知道攔不住她,就吩咐道:“小心些,雖然我從未去過混沌,但也知道那裏凶險萬分,隨時都會被混沌吞噬消化……”就算是大相神也不能避免,從前混沌之境力量元素滿滿的時候,還好說些,現在——真是教人擔心。
圓子也知道,如今,混沌比之從前,更輕了許多,也不是那麼粘稠了,雖然好走了,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其中的未知力量越發肆意,隨時都可能產生突發情況——她雖為大相神,說到底,卻也不過是混沌的一部分而已。
那是未知,是參不透,所以她掌握不了,那些力量元素可能比她更加強大,自然是艱難萬分的。
最可怕的是,她是混沌的一部分,若迷失在其中,就會和昊止一樣,重新化為流離的元素,在未知無邊的空間裏飄蕩,不知何處來,也不明何處去。
“不用擔心,你忘記了,我小時候可是時常在混沌之境裏亂跑的,眼下最艱難的是要出苦力,可能會活活累死。”
圓子調笑一句,故意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誤導元博,想讓他安心些。元博沒去過,圓子說什麼他也沒法反駁,但是,他不是傻子,若是很容易的事情,昊止死之前就不會特意留下信件給覆息,囑咐他別讓圓子去找人了。
昊止說,他自己遊離幾億年,或許就像是小時候那樣,某一天突然頓悟,就會回來。
幾億年——難道幾千年還不夠多麼?萬這個單位還能勉強接受,億——果然教人接受不能。開天辟地頭一回,元博不相信圓子的鬼話了,他盯著圓子躲躲閃閃的目光,也不故意戳破,婉轉地說:“那是你全盛的時代,可如今,你分離了一半出來,不如從前,自然是要小心的。”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圓子僵硬地笑著,元博站在門口不動,他就不能一起去麼,都說的這樣直白了,圓子怎麼還是不肯鬆口呢,臭圓子,果然骨子裏還是熊孩子,一點都不可愛!
元博氣惱地瞪著圓子,圓子不好意思地轉身,就當自己是個白癡,壓根兒沒聽懂——其實她知道,元博想說兩個人在一起,互為彌補,會更加安全。但是混沌之境太過於凶險了,沒得前世的外掛,也沒有什麼今生幫手,純屬賭博之舉,她許下諾言,那是沒辦法的事情,可不能讓元博也去冒險。
思來想去,圓子的歪理在心中也醞釀好了,她抬頭,神情嚴肅地看著元博,將後者看得也越發嚴肅起來。兩個人肅穆地看著彼此,很是莊嚴。
圓子煞有介事地說:“混沌之境很凶險——”
可還沒等她嚴肅完這一句話,元博就搶白道:“我和你一起去!”
“元博,你聽我說。”圓子握住了元博的手,溫柔的眼睛裏帶著些許淚光,她賣萌,故意賣可憐的萌,“正是因為凶險,所以你要留下,若我在那裏有個好歹,你是覆神的一半,便可以此召喚另一半,我就不會有事了。”
呸,不會個鬼。
圓子不想撒謊,所以她把剩下的真話都在心裏補充完了。
元博一想,好像是這麼個道理,他在此,應該能幫助圓子的,就像是陣心一樣的存在,隻要中心不倒,陣法便不會被破……
嗯,圓子再一次成功地騙了元博。
他鄭重地點了點頭,“好,我等你回來,你也要多多保重,萬萬不可莽撞。”
最後一句囑托,其實也是白說,圓子要是不莽撞,她就不叫圓子了,該改頭換麵,也像是昊止和瀾泗一樣,正正經經地給自己起個名字了。連名字都是稀裏糊塗隨口叫一個的人,你還能指望她這輩子活得仔細?
顯然是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