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駕車的太陽神,是吹笛的月神,是騎著冥狐手執彎刀的冥君,是無數全盛時代的天神。他們頭戴金冠,身上的衣飾都保持了創神之初的風格,華麗又搶眼,就連大陣的靈壓都格外清晰明朗,沒有絲毫混雜氣息,純潔如初。
昊止和瀾泗背靠背,看著逐漸包圍的諸天神,臉色越來越差。
“為什麼會這樣,我到底是誰?”瀾泗想不透,一如覆息那樣,恍惚間,他也成了什麼都不懂的無意識之人,不知自己從何而來,也不清楚到底去往哪裏,自己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昊止看著已經合圍的諸神大軍,心中也困惑,他沒好氣,於是便嗆了瀾泗一句:“你問我,我去問誰!”其實,他們隱約已經察覺到了,覆神代表的是混沌,但是,他們沒有察覺到自己也是混沌的一部分。
這是昊止和瀾泗最大的問題,他們在追尋道法的過程裏,已經完全忽視了混沌才是一切的來源,他們要做的並不是依靠自己的想法,去毫無道理創造和維護,而是要從混沌之中悟道,用規律去開創更加美好的時代。
既然已經忽視了自己的來處,又何談未來呢?既然沒有未來,那就是迷失的神啊。
覆神站著,聽了昊止和瀾泗的問題,她心中隻覺得好笑又好氣,太過追求自我的人,到最後竟然失去了自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這就是典型的極端,聰明走到了頭,就是愚蠢啊。
她放在胸前的手裏,拿著一朵潔白聖潔的曼陀羅華,花朵落下,神賜天恩。那白色的花朵飄到了諸天神合圍成的圓形陣法上空,旋轉著,頓時,天雨曼陀羅華,聖潔的光鋪滿了大地。
而最初的那一朵曼陀羅華,越變越大,覆神但笑不語,她站在了花朵之上,收起了自己的萬相之身,右腳輕輕抬起,放在了左小腿處,她雙手合十,做了一個好像舞蹈起勢的動作。
此時此刻,作為覆神的圓子,並不想和昊止瀾泗計較不足掛齒的感情問題,她的任務比那些爛事更加偉大,她要為這個世界匡正法道,為世界溯源追本!
瀾泗越發困惑,他咬著牙,低語:“她到底想要幹什麼,為何我們創造的諸天神會變成她的萬相,這沒道理。”不僅僅是沒道理,他們三人既然是各司其職,就該各管各的,小圓怎麼會成為混沌呢,若小圓是混沌的話,他們又是誰?又代表著什麼?
他們的存在,是不是沒意義的——
瀾泗對自己的存在感到了危機,他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就是個笑話。昊止又何嚐不是如此,他對自己的質疑甚至超越了瀾泗,昊止覺得,他們才是世界上最多餘的存在,這混沌是屬於覆小圓的,或許從一開始他們就該意識到,當初混沌將他們兩個送來,說不定就是為了給覆小圓做伴兒的而已。
就在他們疑惑沮喪的時候,天上突然傳來了音樂之聲,覆神在曼陀羅華上起舞,她的舞蹈強勁有力,威嚴的表情裏帶了一絲憤怒,她雙指合攏,怒視前方,雙腳有節奏地踏著曼陀羅華,花朵震動,便落下更多的恩賜之花,更加深刻地清洗著世界的罪惡。
她急急地旋轉,一舉一動不帶絲毫拖泥帶水的柔婉,仿佛是猙獰的鐵骨在舞動,剛勁又充滿了力量。
瀾泗和昊止不明所以,但卻感覺到了迫近的威壓,他們低頭看去,之間世界依然陷入了火海,天火進入了大地,將他們所建立的一切都焚毀殆盡。就在瀾泗要拔劍衝出去的時候,一個和煦的聲音輕輕地喊住了他。
“瀾泗君,你可知圓子跳的舞蹈是什麼?”
瀾泗回頭,卻見是元博,他心下一喜,像是看到了指望一樣,上前拉住元博的胳膊,指著在曼陀羅華上跳舞的圓子說:“元博,去勸勸圓子,讓她別跳這毀滅之舞了,你看看,世界都變成什麼樣了。”
元博笑如春風,他看向圓子,眸光如水般溫柔。
“那是寂滅之舞,冥君曾叫它紅蓮業舞,修羅和屍鬼都會跳,在冥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寂滅之舞,可以攪動混沌之力,讓一切罪惡都回歸混沌,被洗滌,被淨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