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著他的身份,冥界裏,十有八九的事情,論實力論麵子,也都能擺平,根本不需要小糖糕擔驚受怕的。
圓子聽花泥君這麼問她,心裏的緊張才稍稍放下一些,她苦笑一聲,透盡了無奈,“沒人逼我,是我自己沒事找事做,實不相瞞,我是來找自己散落的元靈的。”
“你是無元之神!”
花泥心下震驚,他喜歡的姑娘居然是個無元之神,那就意味著,小糖糕是開罪了天神,被打散了真魂靈元……
河橋並不長,花泥將圓子放下,謙謙君子,不趁人之危占便宜。他低頭看著圓子,半晌之後才笑出了聲。花泥憐愛的摸了摸圓子的腦袋,隱約帶了幾分寵溺地說,“不怕,有我在,官家的人追不上咱們的。”
若是尋找元靈,他倒是有個極好的辦法,承蒙覆神所立的自然規則,天下萬物,終歸都有一天會死,會來冥界接受審判,功過賞罰分明,誰都逃不過。沾了這光,諸神被打碎之後,遊靈會成為新的生命,既然是生命,就必須來冥界走一遭……
“我知道冥界有個地方,是九泉中的酆(feng)泉之國,從前曾是整個冥界最大的都城,又稱酆都。主要管理天神和天魔的轉世輪回,其間又有一個好事者,世人稱做酆都老怪,他專門收集天神遊靈的故事,對每個遊靈的來去都很清楚,我帶你去找他。”
“酆都老怪?”
圓子回憶著這個稱呼,並不覺得熟悉,若天地裏真有這樣一號人,她應該是很清楚才對。
她有疑惑,花泥見她眉尖微蹙,就伸手去撫平她的疑慮,“世間無人知道酆都老怪的存在,這是冥界共有的機密,就連大相之神也不能幹涉的秘密,因為覆神大人說過,每個世界,每個生命,都必須有自己的私密空間,不受神的幹涉。”
圓子一愣,“覆神?你認識覆神?”
“並不,隻有萬相塑像而已,我位卑,是無緣麵見覆神大人的。從前那塑像是禁物,也被搗毀了,我隻有自己親手塑造供奉,這秘密在冥界也屬於共有的機密,九泉十八獄裏,幾乎每個執掌者都是覆神的信徒,在我們的心裏,覆神才是正法之源。”
花泥也不避諱什麼,他牽著圓子,帶她往預定的地點走去,在那裏,會有一個討厭的小遊戲,讓他可以多逞能一會兒。
卞城王花泥心頭一點甜,隻覺得這種悸動的滋味甘美萬分,讓人期待又羞澀。
圓子聽到花泥說不認識,才放心,她的萬相塑像完全不像是本人,大概信徒們都有些美好的期待,生生將她淩厲的眼眸塑造成了溫潤的慈相。那時時刻刻慵懶的眼神,高貴裏透著一絲神秘,含笑闔眼,教人看不出任何凶惡之相。
信徒都將手中執花的覆神萬相視作祥和的狀態,但是,真正的她,若手中執花,一定是憤怒相,暴怒!哪裏還會閉眼含笑,故作一副深沉的模樣?
她不是聖父天君瀾泗,更不是威嚴天君昊止,她就是個喜怒於形的神而已,高興就是高興,不高興就發怒,絕不會強顏歡笑,虛與委蛇。
世人從未見過真正的覆神執花是什麼情景,她一定會教那兩個瞎眼的狗東西好好看看,造假也需要智商,她才不是他們臆想中的那個虛偽樣子。
昊止和瀾泗錯的最離譜的一點,不是他們搞混了覆神的模樣和形態,而是他們的慣性思維太固定了。最起碼,覆神不會像他們那樣腹黑,因為她從頭到尾就是黑的,暴怒大大方方地擺在臉上,怒火如疾風驟雨,才不會一肚子壞水兒,彎彎繞。
路上,倒也沒有什麼人來騷擾他們兩個,鬼都忙著做自己的事情,一如人間般忙碌——有的鬼在忙著熬人眼湯,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漂了滿鍋,在咕嘟咕嘟的紅色湯水裏上下翻湧著;有的鬼在切人頭,一個接一個,剁得不亦樂乎,滿頭大汗,看起來這活計很耗費體力,辛苦得很呢;還有的鬼在往養著惡獸的池子裏切亡靈的肢體投喂……
大家都在忙,圓子心下一笑,忍不住就笑了出來,“嗬嗬,這裏熱火朝天的,虐人虐得好辛苦。”
“自然,我們這裏就是做這些的,和人間的人們收菜養魚沒區別的。”
圓子聞言,眉頭微微一挑,但很快就掩去麵上的異色,花泥君不是說他失憶了麼,可這言辭裏卻沒有半分失憶的征兆呢,他對冥界熟悉的很,一點兒都沒有像他表現的那麼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