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篝火嗶剝作響,濕冷的樹枝升起了濃煙,嗆暈了營地一幹神仙。
“你們會燒火嗎!”
有人高聲大罵,圓子眯著眼坐在煙熏火燎之中,巋然不動,有褚非這個不好惹和白狐狸這個活土匪在,到最後,人們隻能罵罵咧咧作罷。
圓子心情超級陰暗,她已經設想了幾十種方法——可以整死北君的方法,但卻沒有一個能行得通。
“該死的,居然掛我!”她憤懣不平,卻怕引起人們的注意,隻能咬牙切齒,低低地罵了一聲。
萬萬沒想到,考官是親戚,圓子還是被掛了,北君大人一句回家玩去,就輕輕鬆鬆否定了一切,她堵在這簡單的第二關上,進退不得。
褚非本想幸災樂禍取笑圓子一番,可話到嘴邊,卻被無雙生生掐了回去,至今,他大腿上都青紫一片,很淒慘。
他揉著大腿,心裏也不太明白,親戚不該放水嗎,怎麼反而刁難起囂張圓來,非要她找出合歡林裏的一個破鍋來,才準他們走。褚非覺得可能是東君平日為人不太好,以至於親兄弟們都要來為難他的娃,連累他的小無雙也不能早早通關。
“小雙雙,咱們要不先——嗷嗚!”
誰知,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個走字,就被無雙一葫蘆砸了個大血包出來,“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滾邊兒去。”
“哼,就會欺負我……”褚非揉著腦地,委屈著坐到樹下,一個人唉聲歎氣去了。
無雙見他安生了,轉頭去安慰圓子,“沒事沒事,既然那位大人說要咱們自己找,咱們就自己找好不好?”
不好,一點兒都不好,圓子摸著食指上的戒指,內心大喊不公平,可一想到公平二字,她就又想起北君諷刺她囂張乖戾,不按常理出牌,因而出了這麼個為難的任務給她,她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夜色漸沉,營地裏回來的人越來越多,洛迅他們也無功折返了,白狐狸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簡單一個關卡,卻仍然沒有人可以通過呢?而且,三位外調的神君今日和圓哥扯皮對罵了一上午,也未曾見有什麼闖關者去答題,這是怎麼回事?
他心生疑惑,“老大,你不覺得奇怪麼,今日的考官為何獨獨有時間與咱們耗了半日,為何不見其他人去呢?”
“是啊,確實奇怪,褚非,你去問問,今日別人所見神君是什麼模樣。”
無雙聽白狐狸一說,也覺得有些奇怪,可褚非卻懶得動彈,他手裏拿著根草,在逗圓子的狗——麒麟天天。
他懶洋洋地把天天抱在懷裏,頭一揚,帶了幾分嘲諷,“別問了,誰告訴你們今日所見神君是考官來著,我還以為是囂張圓她見了親戚高興,才多說那麼多廢話呢。”
“誒?不是,不對吧,”無雙就奇怪了,神君是個遍地都有的物種嗎,“不對呀,昨日我答題的時候,明明有一位就是考官,要不然他怎麼能給我東西呢?”
褚非翻了個白眼,“考你的並非是真·考官,他是考官的上司。”
無雙被越說越糊塗,她百思不得其解,不是說合歡林裏三位外調神君做考官麼,怎麼考官的上司也來了?
“此次考試,從青祗西境外調三位神君來助考,你去問囂張圓,今日她大伯和叔叔們為何為難她。”褚非攤了攤手,表示無奈,“囂張圓是鎮壓對象,人家要是準她過關,才真是天下紅雨,諸神再戰了呢,所以我說咱們還是先走吧,省得浪費時間。”
他一語道破天機,圓子冷冷地剜了褚非一眼,卻也沒罵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多時候,圓子突然起身,一言不發地朝林子深處走了,天天從褚非懷裏一躍而下,顛顛兒地跟著她也走了。無雙想要跟著看看,卻被白狐狸攔住了,“圓哥有事,我們別去添亂了。”
他衝著無雙是使了個眼色,“找口破鍋而已,圓哥有自己的辦法,立時三刻就能搞定,你安心歇著吧。”
營地熱鬧,人多眼雜,不適合開展某些活動,圓子思來想去,隻能半夜行動,她可不想真的扛個鐵鎬,把千裏合歡林掘地三尺,隻為找口破鍋。
“圓哥,圓哥,你要去哪兒?”小貔貅天天緊追不舍,像個小哈巴狗,生怕把圓子跟丟了。
“去挖一口鍋!”圓子指著月亮對天天說,“看,就像那個樣子的一口平底鍋!”
她真是無語,自己現在改邪歸正,想要做好人好事了,怎麼還這麼多限製?圓子總覺得做囂張圓比做規矩圓容易多了,想揍誰就揍誰,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現在呢?圓子叼著片樹葉子,無語地望著月亮,開始在腦中想象冰冷大伯口中所謂“月色花蘭小鼎”,到底是個什麼模樣。